楚风能够感觉得出来,青华的气质和以前相比的确改变太多,说是改头换面也不为过。紧接着青华将袋子从马背上取下来,将里面的小玩意儿拿出来,“这是我在清河县那边看到的,还不错吧?”

楚风看到青华手上的雕饰后眼前一亮,他想起当初和李雁雪逛街时遇见的那个手艺人,嘴角不自觉地浮起,心中暗道,那位先生若是与苏家交好,也算是一场机缘了……

三人站在苏宅门口的时间也不短了,青华猛地一拍脑袋懊恼道:“差点儿给忘了……还在这儿站着干嘛?不进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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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们还有急事。”

“切,什么急事能有兄弟重要!”

然而看见楚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变得无比严肃起来之后,青华的眉头也微微皱起,问道:“出了什么事?只要兄弟我能帮上忙,绝对帮你解决!”

楚风说道:“不是我的事,是江湖中出事了。”

青华怔怔道:“江湖……怎么了?”

楚风沉重地拍了拍青华的肩膀,不禁叹了一声道:“你怎么当的丐帮帮主?不知道江湖中出了什么事就算了,竟然连现在丐帮的境况如何都不知道”

青华重复了前一句话,不过换了一个名词,“丐帮……怎么了?”

楚风无语至极,心想你还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呸,忘了丐帮!又想起龙虎山上丐帮被冤枉的时候,也没有看见过青华的影子,楚风不由得损道:“丐帮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帮主,还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青华虽然安分守己过了大半年,但并不代表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文雅商人,此时听了楚风的话,青华骨子里的江湖豪情和戾气接被激发了出来,就连声音都重了不少,然而在自己的兄弟面前,青华再怎么凶狠也凶不到哪儿去。

“少给老子废话!要知道当年我可是江陵黑痞子,要不是老子,哪儿会有今天的丐帮!老子再怎么不负责也是个八品高手,哪儿轮得到你来……等等,楚风不过才突破八品半年时间,怎么内力就如此浑厚?”

为了不伤到某人的自尊心,楚风还是没有将自己突破九品的事情说出来。他重重咳嗽一声,正色将江湖中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所以我正在赶去武当的路上,路过江南之时本想让丐帮弟子帮我传些消息,没想到一路上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丐帮之人。”

青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性子向来很直接,现在又没有时间多想,自然而然就理解成了苦中行对丐帮弟子下手了,“格老子的!趁着老子不在对那些帮众下手算什么东西!”

“我可没这么说。”楚风无语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但现在江湖动荡不安,丐帮究竟出了什么事,恐怕只有你这个帮主可以出手解决了。我既然是来寻丐帮的,那么寻到了你也算是差不多了。”

随即楚风无比郑重地朝青华拱手道:“青华大哥,此事就交给你了。”

楚风口中指的当然是将苦中行的阴谋揭开一事,必须要由青华带头扭转江湖中的舆论。

青华难得没有一脚不正经,他无比认真地点头,“放心。我就是做这一行出身的,丐帮那些帮众我会完好无损地找回来,你想要听到的消息我也会传播出去。”

“多谢!时间不多,我便不在江南多加耽搁了!”说完楚风便抱着杨若梅策马离去。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曾经的江陵黑痞子青华只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一整天就知道喝酒玩姑娘,除了一身武功高了点儿以外没有任何优点。但楚风身为青华的兄弟,当年更是和他共患难那么一段时间,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二了解他的人也不为过——第一当然是青华的妻子。所以楚风相信青华,尤其是他收起一身痞子气郑重应下楚风的要求时,没有谁能比他更值得信任。

杨若梅在楚风怀中沉默许久。

楚风和青华聊天的时候,她看出来了许多东西。比如那个曾经的乞丐仿佛并不是那么不堪,再比如楚风和青华坚实的情谊,都让杨若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不禁有些感叹,原来自己当初不仅没有看透楚风,就连楚风的朋友都看错了。

……

如今的江湖处在凛冬之中,但无疑这个冬天最冷的地方不是漠北,而是武当山。并不是漫天飘雪冷过漠北,而是人心。

一切都和楚风推测得一样,自从易天行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获得无上神功之后,别说江湖了,武当山内部也飘摇得不成样子。

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可能看上去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尤其是有千百弟子的大门派,武当无疑位列其中。易天行性子耿直忠厚,又一心扑在武学造诣上,以往就不曾注意过武当内部各派系的斗争,所以才会被推上武当掌门的位置。说白了就是帮派内斗,几个阴险狡诈的元老谁也斗不过谁,最终干脆推了个只会打架的憨厚大老粗当帮主……首先,这个人武力高超可以服众,帮派遇到外敌时他还可以打头阵第一个冲上去。然后他不管帮派中的利益纠纷,自己也不会掺一脚进去,正符合某些人的心意。

当然用大老粗来比喻堂堂武当掌门实在是太不恰当了一些,但如果让楚风来评价的话,他清楚易天行是一个正直的好人,但并不一定适合做一个统领武林的掌门、盟主。

所以直到冬日悄无声息降临时,易天行才察觉到武当中诡异的气氛。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苦中行带着无数少林弟子上武当。

武当弟子正为了无上神功,更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潜龙在渊闹得不可开交,根本抵抗不了来势汹汹的少林武僧。

此时太虚殿中气息冰寒刺骨。

这不知是少林与武当的第多少次谈判了。

谈判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的,如果不是易天行武功内力深厚,说不成武当已经和九华山一个下场。

除了少林和武当,在殿中的还有来自其余几大门派的长老们。

易天行坐在大殿最中央的位置上,他一只手扶住宽厚的额头,眼中冒出几缕血丝,从上至下都散打着浩然杀意。可想而知他这些日子精神上受了多大的折磨。

其余人零散坐在周围,有人闭目养神有人低头沉思有人不掩杀意,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正如现在的江湖。

终于苦中行咳嗽两声站起身来,颇为正气地说道:“我说易掌门,已经接近一周的时间了,总该考虑好了吧?”

“苦中行!当初你伏杀我武当弟子,还好意思装什么正道!还好意思代表整个江湖来指责武当!”易天行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血丝多了几条,身上杀意浓厚了几分。

“都这么多天了易掌门怎么还想着诬陷我少林?凡事都要讲个证据,既然易掌门说贫僧伏杀武当,那便拿个证据出来啊,空口说瞎话谁都会,可这毕竟涉及到少林百年的声誉,易掌门还是慎重些为好。”苦中行一脸惋惜地摇摇头,仿佛在惋惜易天行为了无上神功误入歧途。

在场之人大多知道苦中行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相信易天行说的话,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此时不得不不相信。所以各门派的长老纷纷侧过头去,不让自己被卷了进去。

易天行差点儿将桌上的茶盏捏碎,最终却硬生生收回了手,盯着苦中行的眼中满是杀意。

苦中行装作没有看到一般,悠闲自在地站起身来在大殿中走了几步,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后,缓缓说道:“易掌门,贫僧说过很多次了。贫僧此次代表少林前来武当是为了江湖着想,但同时也是为了武当着想。易掌门还不知道潜龙在渊一句话有多大的威力吗?如今江湖中的腥风血雨,还有你武当的内乱,都是这句话引起的!可这句话为何会牵连到武当?还不是因为易掌门手中的无上神功!现在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无上神功,在盯着武当,只要你肯交出无上神功,再让我少林封存在藏经阁深处,一切都将平定下来。”

苦中行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易掌门,你这是何苦呢?你修为本身就不低,何苦为了一个无上神功不顾整个武当的安危,更是让整个江湖不得安宁!何苦来污蔑我少林呢?”

易天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分明是想将无上神功纳入怀中,还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苦中行,少林怎会出了你这么一个无耻之人!”

然而一个武当掌门却站起身来,低声安抚道:“掌门消气,其实苦大师说得也有理,少林是什么样的我们还不清楚吗?他身为少林高僧,又怎会为了为了区区无上神功坏了少林的名声呢?依我看来,苦大师此行的确是为了江湖,为了武当。”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稀稀落落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