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虽然离运动会还有一个月,但各队都已经在精心准备。每天操场上的训练已经能隐隐约约嗅到比拼的气息,各队队干部都拨拉着自己的尖子,有的甚至亲自组织训练。
从入学到现在,已经数不清队干部强调了多少次,说运动会是各队体能实力的对抗,尖子的角逐,就像南坊一样铭刻在一届届学员的记忆里。G20的成员卯足了劲,想着在运动会上一展身手。
二队两个队干部凑在一起,看着从入学到现在这个成绩单的变化,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欣慰和骄傲。有了去年南坊的底子,经过这一个月的强化,全队武装五公里的成绩在快速的跃升,进入二十分钟以内的已经由原先的没有到两三个,再到现在的十来个。
卫家梁仍然引领着全队的成绩,他已经是二队体能的一块招牌。李亮亮跌到了第三,紧随其后的竟然是邹天来。
自从进入到G20,邹天来每次训练都让自己得到深度的释放,去年的肥头大耳双下巴,已经被一张刀刻般棱角分明又写满了果敢的脸所替代,去年臃肿的粗腰大肚皮也被一身匀称的肌肉所替代。特别是原先的两条粗腿变成了两条大长腿,八个月的时间他减掉了50斤赘肉。
队干部一个劲的说:“差不多就行了,别把身体跑坏了。”
邹天来却说:“之前我是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用跑步来释放自己,一天就想把自己跑到筋疲力尽的瘫软了,来麻醉自己。现在自己慢慢的已经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了,但是我已经喜欢上了跑步的感觉,那种挑战自己、超越战友的感觉。在G20的这个小家庭里,也感受到了力量。”
前三名的格局已基本形成,谁超越谁都很难。后面的名次在不断的变化着,宁小海和万林波时常在五到八名徘徊。令人吃惊的是鲍犇,虽然不是G20成员,但每次跑都能跟邹天来大半程,被邹天来带的成绩已经逼近20分钟。队干部说让他加入G20算了。他总是说G20是有精神的,他意志力薄弱,吃不了那份苦,不能祸害G20,队干部倒也没强求。
向雨杰和边灿已经在21分钟左右徘徊。关牧云平时训练没跟大部队,队干部让他在操场的塑胶跑道跑,特许他每周只跑一个武装五。没有了在南坊上下坡的起伏,没有大强度训练的频繁刺激,他的膝盖也在慢慢恢复,最近的一次考核,他和闵才根在全队还是最慢,但都已经进入了23分钟。
大家已经深刻明白,武装五公里跑的既是体能和方法,更是意志力和心气。在那五公里的路上,一个个都像鬣狗死咬着前面的猎物,你追我赶,成绩提升的让自己都很惊讶,全队的成绩大多集中在21至22分钟。
2
然而运动会不是全队去比拼武装五,需要把尖子再区分,进行针对性的训练。短跑与长跑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看着这份成绩单,两个队干部也充满了忧虑。
去年就是拿了一手好牌,在运动会上没打好,全队士气低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今年有一把更好的牌攥在手里,怎样才能科学组合,把它打的更好?请一个专业的教练指导尤为关键,但院里几个军体教员还兼着射击课,都在南坊教学。
最近上课,两个队干部都是一起在西靶场跟课,三个教员组织学员忙忙碌碌的抬着铁丝网设置着场地。他俩便晃荡在西靶场商量运动会怎么办,正在一筹莫展,孟教员过来了说:“哟,一对好主官,一起跟课啊?”
看到孟教员,两个人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俩人扭头四目相对竟是同样的表情,迎了上去,激动的一人握了一只手。
教导员说:“你看俩咱俩这脑子,你说这么大一个孟教员在我们眼前,我们还一个劲的瞎找啥啊?”
队长说:“就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骑驴找驴呗?”
孟教员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懵在那里,说:“两位老哥,这是激动啥呢?怎么我还成驴了?”
俩人说:“说来话长,你先上课,下课了咱们再好好聊。”
孟教员莫名其妙的先走了。
这位孟教员来自东北边防,在边防连队担任过连长,跟教导员一起选调到学院。他对边防的热爱,对专业的精通,让人都差点忘了他毕业于军事体育学院。
下课后,两名队干部赶紧跑过去,跟孟教员说了想聘请他当教练的事。孟教员思考了一下说:“我是体育专业,也热爱体育,帮忙指导一下没问题,但有两个条件,一个是要让大队跟教研室协调一下,不然还以为我不务正业。”俩人赶紧说,这没问题。
孟教员接着说:“另一个是既然让我当教练,那么选拔人员、报项目、训练时间和内容,一切由我来定,学员队不能干扰。”俩人都说求之不得呢。
“保障物资是一块秒表,一个哨子,一个记成绩的人。”队长赶紧说也没问题。
3
两天之后,一个简单的聘请仪式结束后,孟教练让队里武装五公里前一半的人都去选拔运动员,说这个基数基本足够,好苗子基本不会漏网。除去G20的那一帮子,边灿、鲍犇、向雨杰也在预选范围之内。
带去操场的路上,边灿兴奋的说:“我们之前连个好拉拉队员都算不上,现在竟然混得要去选拔运动员。”
鲍犇说:“这要是选上了,别人还得给咱们当啦啦队。”
边灿说:“得了吧,就咱俩这成绩在这波人里面,估计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鲍犇说:“那岂不正好,生逢乱世,队长教导员都顾不过来,咱俩刚好溜之大吉。”
边灿说:“注意!一定要注意自己骨干的身份!要说有觉悟的话。”这俩人在邹天来的带领下,当骨干干工作倒是挺认真,就是满嘴的俏皮。
连续进行了三天的选拔测试。最后基本的项目定下来了,全队共选拔了25名运动员冲击这次运动会。卫家梁和邹天来是1500和3000,李亮亮是400和800,100米、200米是宁小海、张超,边灿,安明远,400米还有万林波,鲍犇。有些没被选上的G20成员很是遗憾的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边灿和鲍犇竟然选上了。两个人愣在那里,满脸的疑惑。边灿打报告问教员:“是不是登记错了?我的武装五并不是很好,100米测的时候都是小组倒数。”
孟教练的回答是:“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起步动作反应特别灵敏,你前面的爆发力特别好,在前七八十米的距离里你一直跑在最前面,后二三十米才被超过的。你的基础很好,而且我们4×100米选手也不够。”
边灿点了点头说是。
鲍犇也打报告问:“我武装五也不好,四百米起跑不像边灿反应快,速度也不快,是不是把我记错了?”
孟教练说:“放心,不会记错的。我不管你长跑成绩,为什么选你,这是需要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的原因:因为有民族中学的学生参赛,他们年龄小,爆发力好,我们的短跑不占优势,队里不缺1500米和3000米的运动员,长跑肯定没问题。所以咱们队能不能取得名次的关键就在400米和800米。400米和800米是一体的,400米好,800米肯定好。但我从选拔情况来看,队里四百米能跑好的人不多。”
说着便上下打量着鲍犇,又接着说:“而你的身材比例是腰短腿长,胸以下都是腿,是跑四百米的黄金身材,测试的时候你跑的不是很快,但你的节奏特别好。何况还有4×400米,我们人手也不够。”说的大家都哈哈的笑着不断地打量着他的黄金身材,那两条腿确实修长。
鲍犇不好意思的笑着又说:“教练,我可能不行哦,我这以前在上流院校都被军体教员说身体做什么运动都不协调,四年的运动会,当了四年的啦啦队。然后我这个人吧,意志力又比较薄弱,我估计我训不出来。”说完大家都一个劲的笑。
孟教练也被逗的笑着说:“我专治各种不协调。至于意志力嘛,本来说好的不让你们队干部干预,如果你实在不行,到时把你们队长请过来陪你练。”大家又哄堂大笑。
鲍犇赶紧捂脸说:“教练千万别,我还是先跟着练吧。”
安明远被选为100米的替补选手,他始终还是那个什么都看不上的清高眼神,似乎不在乎,似乎又在努力的证明着自己,说话还是总能一句把人噎死。
4
第二天,运动员训练正式展开了,每天一下课迅速换衣服带到操场,区分短跑、中长跑、长跑三个组,在操场先跑8圈进行热身,每圈都要求一定的速度,跑完后教练检查额头和身上的汗。专人保障三组50公斤杠铃,肩扛着杠铃升蹲后扔掉杠铃助推跑,每人十组。鸭子步一圈四百米。节奏跑3000米……
每天都是不同的套餐,几乎是恶魔式的训练。教练还说,这在他上学的时候都是小儿科。每天都错过吃完饭的时间,肚子里饿的叽里咕噜叫,训练也不停止,直到七点半甚至八点才结束,一下午下来,每个人都筋疲力尽。
最享受的就是能到生活区的餐馆点个面,点个炒菜,一顿猛吃,感觉无比的幸福。在这之前,生活区的餐馆对我们来说绝对是禁区。回到队里,是不少于半个小时的相互放松,大家在俱乐部里躺在地上,任凭队友在身上踩着放松。
卫家梁和李亮亮无比享受这种酸爽的训练,邹天来也不排斥。结对子放松的时候,大家都微妙的避开了安明远,万林波便主动和他结为对子。而边灿和鲍犇的加入,一天到晚叽哩哇啦的叫苦连天的给大家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边灿说:“照这样下去,还没有上运动会,就被训残了,这绝对是被整残的节奏,我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鲍犇说:“不行咱俩找教导员去,就说咱俩不行,事关威武二队生死利益的重任,怎么能寄托在我们这些不靠谱的人身上呢。”
正说着,队长教导员进来看大家,问大家训练怎么样,大家都说挺好。
李亮亮说:“队长教导员,边灿和鲍犇说有事找你们汇报呢。”大家都笑着说就是。
队长说:“教练说你俩现在可是全队的宝啊,以前是队里的活宝,现在是队里的珍宝,二队的成绩就看你俩了。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只要能把成绩训上去,什么条件都答应。否则,非扒了你们两个的皮。”大家都在一边笑着。那俩人你看着他,他看着你,直摇头说没什么事。
时间一天天的过,浑身的肌肉被训的疼了个遍,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坚持着,直到后来已经感觉不到了那种痛。
边灿说:“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就说这孟教练吧,每天一下课比咱们还积极的就来了,家人在院子里,也不去陪,就盯着咱们训练,这是图个啥啊?仅仅就是队干部的一个托付就产生这么大的力量吗?”
鲍犇说:“就是啊,热情的都让人无法抗拒。”其实两个队干部也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大家训练完,围着教练瘫软的坐了一圈,边灿问起了这个问题。教练说:“我啥也不图,我本科和研究生都是体育专业的,我就爱这口,不运动,身上就不舒服。让我组织训练,我就感觉浑身来劲,我希望我能把这种运动方式传播给更多的人。我在连队的时候,带着全连变着花样的搞训练,没一个受伤的,体能一个比一个猛。来学院教的是边境管控专业,好久都没有组织过这种训练了,就是喜欢和热爱。这辈子也就两个热爱了,一个是运动,一个是边防。好吧,带回吧。”
教练的两个热爱,一个是边防,一个是运动,竟然是边灿和鲍犇最不喜欢的。对于边防,嘴上说的无所谓,但终究还是有些茫然。至于运动,他俩向来都是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人哪,差别真大。
孟教练对运动的热爱,对我们无私的帮助,极为认真的负责,幽默的神态,身上散发出了巨大的人格魅力,不得不说,让边灿和鲍犇都很佩服和尊敬。而这种尊敬和佩服,又远远区别于大家对于队长的那种感觉,队长也很认真,他像一个圣斗士,不遗余力的与队里的各种邪恶作斗争,他希望每一个人都积极向上,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大家也尊敬他,但是惧怕他,远离他。
教练说运动员的训练在五一期间也不敢有丝毫放松,最好不要外出。已经到了训练的关键阶段,运动员也没有任何怨言。队长承诺说运动会后再给大家补上。五班运动员多,任飞扬也比较宅,都不外出,而这又天时地利的成全了向雨杰。
向雨杰在五一前收到丁妍信息,说她五一放假会来西安。高兴的向雨杰几晚上没睡好觉,满脑子想的是能不能轮到他外出,带她去哪些地方,说些什么话。这下好了,没人跟他争外出了。
再次见到丁妍竟然有些害羞,微信上说的一些暧昧的话,脑子里面想好的那么多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还不争气的老是脸红。让他郁闷的是与丁妍同行的还有她一位女同学,俩人形影不离,那么大个电灯泡照了一天,想跟丁妍好好说说话都没机会。回到学校他反复回想着跟丁妍说的每一句话,接触的每一个细节,虽然不是很多,但还是无比甜蜜。
五一过后,所有参赛项目都定下来了,安明远的百米被刷下来了,4×100米他都参加不了。教练说径赛是大头,田赛由队里定,他实在没时间去专门指导。
無錯書吧看着安明远虽然不屑一顾,但明显失落的样子。万林波过去跟他说:“你报个跳远或者跳高吧,短跑的没时间练,你的爆发力其实也不错。”
安明远还是带着那个不屑的微笑说:“无所谓,不参加都行。”
万林波笑着说:“那就报你跳远了,你有时间了去练一下。”安明远永远都是嘴角微翘不屑的笑。
经过二十多天的训练,鲍犇的黄金比例身材果然出现了奇迹,他的四百米、八百米竟然超过了李亮亮,成为全队第一。只要他一上场,教练就尤为关注,只见他三步顶别人两步,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跃起来,一跳一跳的,像非洲草原上的一只羚羊,引得大家一片感叹。感叹教练的一双伯乐慧眼,感叹他的突飞猛进。
边灿瘦小的身体,由于腿部肌肉不够厚实,导致大腿后程发力不够,100米没有参加,只是参加了4×100米接力赛。他嘴上说是不在乎,在经过了二十多天的高强度训练后,没能独立参赛,还是有些失落。但他想,哪怕只有这一个机会,都要完美的展现自己。
在运动员的团队里呆的时间长了,边灿突然发现自己和鲍犇变了,牢骚少了,心态也积极了。这种挑战自我不断超越的感觉其实挺好,不管是教导员倡导的持续炙热、连续勇猛的队魂,还是队长倡导我们做的鬣狗,应该都是这种状态。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自信萦绕在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从抗拒训练到被动训练,从适应训练再到主动训练,二十多天的时间,改变真大。每天下课的时候运动员都会不自觉的走到一起聊着运动会的事。
这样的日子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细细一想,原来是忽略了自己那帮狐朋狗友了。自从参加了运动员,教练不让抽烟,大家就真的没有抽。没有了抽烟的平台,好像就离自己的那帮子狐朋狗友远了好多。就连任飞扬都有好长时间没见了。
上午上课中间休息的时候,边灿就叫鲍犇一起去找任飞扬。任飞扬说:“哟,两位主力运动员现在是队里大红人啊,还有时间跟我们这些不起眼的人瞎混。”
边灿说:“怎么这么浓的醋味啊,什么事少了你总感觉缺点什么。”
任飞扬说:“没办法,不能跑,不能跳,到时候只有给你们加油呐喊的份了。”
鲍犇说:“那你就拿你那把吉他到终点给我们呐喊,说不定我还能拿个名次回来。”
边灿说:“就是啊,把你们那乐队都带上,敲的敲,弹的弹,唱的唱,那才带劲。”
任飞扬说:“没那心劲,有那时间还不如安安静静的看会书。”
正说着,邹天来也过来了说:“你们在聊啥呢?一天累的感觉都好久没见飞扬了。”
边灿说:“想让他拉着乐队到时给咱哥几个高歌一曲,给咱提提劲,可他不干。”
邹天来说:“给你这预备队员就不用那么大动干戈了,那么大的声势造出去了,结果你最后一个才跑回来,那多尴尬。”说的鲍犇和任飞扬都笑了。两人心里想,这个好兄弟终于孤独的过了这么久,终于挺过来了。
任飞扬就说:“就是,给大彪这黄金种子选手来一曲,那才风光。大彪,你到时候想听啥歌?哥们这几天准备去。”
邹天来想了想说:“怒放的生命吧。”
任飞扬说:“没问题,到时运动场上见。”
边灿猴急的说:“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任飞扬说:“是人眼看狗低。”几个人笑在一起。
乐队一有时间就在排练,闹腾的整个楼道里都是歌声,教导员好奇的过去一问,任飞扬说明了原委,把教导员诧异的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回去跟队长说:“邹天来和任飞扬都彻底活过来了,这帮小子还是很有情谊的。”
队长说:“就是,以前是在一起使坏,现在是在一起干事,一个运动会还是改变了很多人。有些时候这些坏怂还是能成大事。”
随着运动会的临近,大家的焦点都关注到了运动会上,队里专门给运动员腾出了六间宿舍,集中住宿,提前一周就没再让站哨,允许大家加点餐。各班也在极力的给些便利。
5
一年一度的运动会,犹如全院官兵盛大的节日,操场上滚动播放着雄壮有力激情洋溢的运动员进行曲,运动员身着不同颜色的队服,裸露的大腿和胳膊,跳动着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蕴藏着训练已久的速度与力量。
男女老少、机关基层全都参与,区分为男子甲组、乙组,女子组。当不了运动员的教员便主动申请裁判组和保障组,各啦啦队和观众席的布置,简单却不简陋,打出的横幅和板报无不体现着拼搏进取拿第一的豪情和决心。
二队的观众席前挂着“运动场勇往直前,边防线无往不胜”的横幅。后面的黑板上的标语更是醒目,“激情释放青春风采,携手跨越军校巅峰”。
每年的比赛,最为胶着的肯定是由17个学员、学生队和教勤连代表队组成的男子甲组,他们将是整个运动会上速度与激情的精彩诠释。
在简短的开幕式的最后,伴随着学院领导宣布:“学院春季运动会,现在开幕!”激动人心的发令枪响,准备已久的百米运动员冲出了起跑线,全场的加油呐喊声锣鼓声迅速响彻整个操场。伴随着运动员冲破终点的红线,便烧开了整个操场的沸点,仿佛烧开了滚滚的开水,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拉拉队瞬间跳跃起来。
边灿是第二组的小组第二,没进决赛。其他两名选手也没有进入决赛。这也算是个预料之中的成绩,坐在啦啦队最前面的两个队干部不由自主的捏了把汗,看来这场运动会是绝对实力的比拼,想超常发挥几乎是不可能。100米项目没有取得名次,所有的啦啦队员心中都充满了焦躁与不安,大家不时的用充满了期待的眼神望着正在热身的400米运动员,让即将出征的鲍犇、卫家梁和万林波也倍感压力。
站在起跑线上的鲍犇,已是一个脱胎换骨的鲍犇。一个月以前,他还在逃避躲闪,但现在,眼神里充满的自信和坚定让万林波和宁小海都刮目相看。
发令枪响,跑在内道的他,起步就是较大的弯道。他想加速但又想起了教练反复说的弯道匀速,直道超人,务必严防受伤,便稳了一下。眼看着过了弯道自己明显靠后,便不顾一切冲了起来。而在远处,全队还在为他的起步慢担忧的一片沉寂的时候,一拐过弯就看见他如同机械的两条大长腿,迈着明显比别人大半步的步伐,快节奏的运动着,不断超越着前面的选手,还缩小着与第一名之间的距离。
整个二队的啦啦队全都跳跃起来,不断的喊着:“鲍犇!鲍犇!”到第二个弯道时,他几乎与第一名并排在一起,到最后一个直道时,他的大长腿再次发力,开始甩掉了旁边的选手,看着二队的拉拉队不断的跳跃着,就连两个队干部都站了起来握着拳头加油,他不遗余力的冲着,直到最后冲破了终点的红线,凭着惯性冲了出去。
二队的每一个人都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再次回到终点裁判登记完成绩,他向队里的观众席走来时,像一位英雄荣归故里,受到万人空巷万众瞩目的最高欢迎礼遇,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轻拭着额头的汗水,害羞的低下头咬着嘴唇给大家挥着手,前面的队长教导员满眼的欣慰,不停的鼓着掌。
他竟然是二队第一个触碰终点红线的,二队第一个小组第一,这个第一完全洗去了100米带来的阴影和疑惑,所有的运动员心底开始燃起自信,他们从鲍犇身上已经看到二队扎实的训练带来的收获。万林波和宁小海在随后的第三组和第四组分列第一名和第二名。最终鲍犇和万林波以预赛第二和第三的成绩杀进了决赛。
上午的最后一项是三千米,上场的选手是卫家梁和邹天来。在起点上,卫家梁不时的回头与队里的人做着各种表情和手势,浑身上下洋溢着自信,眼神里都是势在必得,誓不罢休。邹天来在不停的压着腿活动着身体,平静的等待着。
发令枪响,所有运动员冲了出去,整个队伍起步很快,特别是前面越跑越快,卫家梁开始心慌,难道是其他队的水平都很高?邹天来也有些纳闷,这个节奏好快,或许是大家都紧张的原因吧。前面越来越快,似乎是跑四百米的节奏,才跑二百米,整个队伍都开始拉开了,一部分人在前面紧随其后,另一部分人在后面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全场的观众,一片疑惑的惊嘘,大家似乎都看不明白这个三千米的节奏。
“不好!球了!这是哪个队在使坏,带乱节奏。”教导员说着就站了起来。大家一看,果然是。而卫家梁却死咬着冲在最前面的人。就在这个时候,邹天来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叫卫家梁,但距离太远他已经无法拉回卫家梁。就在那几十秒的时间,长跑跑成了短跑的节奏,大腿的力量提前预支,卫家梁也感觉到了前面这个第一名的不对劲。而这时,冲了三百米的那个第一名已经明显的减缓了步子退到了后面去,至此,卫家梁已经完全明白自己上当了,有人恶意带乱节奏。
才一圈下来,自己体力就感觉不支,但他在使劲的调整。没多久,邹天来就赶上来了,邹天来说:“加油,跟着我。”
卫家梁说:“不行,大彪,你先走,我被带乱了。”邹天来似乎没听见,保持着在他前面一米的地方带他的节奏。两百米下来,他俩已经落到了队伍的中间。场下的人看着卫家梁被带乱的节奏和邹天来刻意的减速,手头都捏了一把汗。
教导员大叫不好,说:“邹天来这家伙千万别意气用事。”
而在操场上,卫家梁几乎哭腔着说:“你赶紧走,你走了,兴许我还能赶上,你要不走,咱们都玩完了。”甚至威胁说:“你再不走我就不跑了。”
邹天来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加速走了。耽误了几十秒的时间,与第一名拉开了七八十米的距离。在高手之间的对决中,想要赶上这段距离难度还是很大。邹天来不断的调整者自己的节奏。
喇叭中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任飞扬带着他的乐队已经在主席台上准备完毕。任飞扬说:“我们是学员二队的边境线乐队,五月的操场,你们用青春的脚步,敲出铿锵的音符,一颗颗炽热的心为你们而跳动,一双双期待的眼神因你们而牵动。一首《怒放的生命》献给场上所有的运动健儿,献给二队奔跑的鬣狗——邹天来,卫家梁。”
铿锵沧桑的音乐响起,乐队在唱着:
曾经多少次我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我折断过翅膀。
曾经多少次失去了方向,曾经多少次破灭了梦想,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任飞扬嘶哑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操场,传递着伤感和希望的力量。此时的二队,也都在集体唱着这首歌。邹天来心里体会着每一句歌词带给他希望的动力,额头流下的汗水渗进了双眼刺痛着眼睛,心中的悲伤和感动又涌动在胸膛,不知不觉眼泪迷茫了双眼,但脚下的节奏越来越好,步伐不但沉稳,也越来越快。进入第六圈,他已经超越到第二名,与第一名的距离越来越小。
任飞扬的音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二队响彻云霄的锣鼓声和呐喊声,邹天来听见他的名字回荡着,内心激动着,脚下加快着,最后的一圈,他与那名选手交织着跑在一起。二队的呐喊声已经变成了“鬣狗!鬣狗!”
在他内心,仿佛自己是驰骋在非洲大草原那只领头的鬣狗,他拼尽了全力冲刺着,尽管旁边的狮子穷追不舍,但最终还是被甩掉了。几乎在他拉开距离的那一瞬间,一直与他角逐的那只狮子,减慢了速度,似乎是筋疲力尽,似乎是内心的绝望。
最终,邹天来冲撞了终点的红线,淹没在二队的欢呼声中。卫家梁凭借他超强的实力,最终还是赶了上来,在最后的两百米,竟然超过了第三名,晋升为第三名。大家回过神来才为他欢呼,他不好意的露出了他特有的神之微笑。
上午的比赛结束后,教练过来进行了小结,说上午除了卫家梁都是正常发挥,超常发挥。虽然100米没有名次,但是几个人的平均成绩都在所有选手的中上,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冲击4×100前三名。四百米选手成绩很不错,下午的八百米还是按照这个节奏跑,明天上午的4×400米预决赛,务必保二争一,大家完全有实力。
长跑运动员休息一下午,但明天的任务比较重,早操时间是武装五团体赛,下午是一千五的比赛。大家要吸取卫家梁的教训,再接再厉。
教练没有了往日的严格,殷切的说着,大家倍感温暖。
队里洋溢着胜利的气息,走在路上都感觉高人一等。下午的八百米预决赛,鲍犇获得了第一。李亮亮获得了第四。第二天早上,武装五公里意料之中的团体第一,卫家梁获得了个人第一。上午二百米依然是全军覆没,但四百米决赛全面开花,鲍犇获得了第二名,万林波获得了第四,二队的分数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