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还钱
“许誓，还钱！”
夜晚，赵清焰扶着方向盘，红灯还有三十秒。
她刚刚拖着疲累身体下班，从医院停车场开着轩逸回家，便接到了许誓的电话。
想也不想，直接破口大骂一通：
“许誓你把我的钱还给我！狗东西，消失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把我七千四百一十六块血汗钱还回来啊！出生啊你真是的……呜呜呜！许誓，说话……”
那话那头，许誓沉默半晌，传来一声沉闷的呼气。
赵清焰和许誓是青梅竹马。
两人的家只隔着一条半米不到的小巷。
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欢喜冤家，大学毕业后许誓说他要结婚了，还差几万，赵清焰就把自己所有积蓄都借给了他。
开头他敷衍有钱就一定会还、一定还的。
可到后来，竟然直接把她拉黑了！
那时候赵清焰自己也不过在金陵医科大学读研，哪有什么钱。
把省吃俭用的积蓄都给了许誓，她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可他呢？
当她拿到微薄的工资，想哭。
当她每一次购物、买东西，想哭。
当她晚上做梦梦到许誓欠她钱，想哭，真哭了。
甚至她还特意回老家淮庄镇一趟，发现许誓家人去楼空，早就搬走了。
许誓消失了整整三年。
以赵清焰现在的收入，是可以不在意那七千四百一十六块了，但这三年期间午夜梦回的艰辛岁月仍然铭刻在她心头，她恨啊……
好恨！好恨！好恨呐！！！
“清焰，对不起……”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个理由都没有就玩消失！你跟官诗雪借钱也是用的结婚这个借口，结婚好玩吗？”
“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要结婚。”
“狗东西！还钱还钱还钱！！！”
鸣笛声四起，赵清焰好似要将这三年的心酸一口气宣泄出来，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清焰，我离婚了……”
“我告诉你许誓！你就是二婚了也要还钱！！！”
骤然间。
一辆满载货物的半挂杀入视野，长长的“叱——！！！”后赵清焰的意识蓦然映入一片白光中。
只剩下电话里传来的回音：
“清焰？清焰？”
……
“都高三了，个别同学是怎么睡得着觉的啊！”
语文老师商焓冷冰冰地失望喟叹。
趴在课桌上的许誓被前座同学摇醒，一脸睡懵地抬起头，乱蓬蓬的头发和茫然的脸庞。
就这衰样，连班主任都懒得再管。
路是自己的，别人最多点醒一句。
许誓眼神无光，颓然地看着窗外的银杏树，黄澄澄的叶子摇摇坠落。
他刚刚梦到，初升高的那个夏天，齐蕤没有意外出车祸。
她和自己一起上了淮城一中，都分到了十七班，还被班主任安排为同桌，哈哈哈……
梦着梦着，几滴泪珠从眼中滑落鼻梁。
现实是一个浓黑的噩梦。
他没有同桌，在最后一排靠窗，与之相伴的只有饮水机和立式空调。
齐蕤，也永远停留在少年那个夏天。
初中时的许誓身形就格外硬朗高大，在校园里纠集几个哥们好勇斗狠，乡镇初中纪律松垮，风气散漫。
而齐蕤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
多遭女生排挤妒怨，又逢男生觊觎垂涎。
有次许誓为了耍帅保护了齐蕤，两人开始有所交集。
再后来，齐蕤经常拿着习题集来督促他学习。
“学习？我堂堂校霸还要学习？”
“我要考淮城一中哦。”
“简单，区区一中我还不放在眼里。”
“拉勾！我们要一起去一中。”
从此，那个跟老师对着干逃课打架的许誓，变成了勤学好问发奋图强的好学生。
重新捡起初中的知识，对未来高中的美好憧憬着。
终于，他没有辜负女孩的期待。
我考上了…
可是，她再也看不到了……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卷子。
同学们沉默而认真地垂着头，空气中回荡着商老师清脆的声音。
许誓颓废地趴在桌上，课桌上摆着语文课本和一张写满清隽文字的草稿本，一片凌乱。
没有人管他，老师早放弃他了。
初中那帮义气兄弟进厂打工，作鸟兽散。
至于他的家，许父终日酗酒不是打牌就是打麻将，许母早已失望透顶，早离早清净。
無錯書吧就连生活费和学费，都是他在网上写小说自己赚的，有时候还要倒补给许父……
望着窗外的夕阳，许誓神情恍惚一下。
这么久了还是会梦见她，因为她是自己的太阳。
……
“叮零零零零……”
下课了。
对许誓而言没什么分别，要么孤零零地在角落用手机码字，累了就趴着睡一觉。
老师走后，周围的声响渐渐嘈杂。
三三两两的同学相互聊着游戏或娱乐圈的八卦，时不时爆发出响亮的笑声，而许誓只觉得他们吵闹。
“许誓！许誓你出来！”
有人在走廊外大声叫着他的名字，相当清脆的女高声，盖过了全班的喧闹。
许誓掩住草稿本，随着同学们惊诧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黑红拼色校服，脑后绑着直溜高马尾的俊俏女孩。
逆着夕阳金箔般的光晕，身段窈窕而优美多姿。
她一脸怒容地走进教室，一巴掌拍在许誓的课桌上，气鼓鼓地噘着红唇。
见状，班里响起低声议论。
“谁啊这是？好漂亮。”
“一班的赵清焰，校园女神你没听过？”
“淮城校花嘛，听肯定听过……”
“卧槽！她来找觉皇做什么？”
“是啊，这俩人完全不在一个画风哈哈。”
“啧，有乐子看了。”
大家都很好奇，赵清焰为什么会来找许誓这个摆子。
高三生活除了习题和卷子的沉闷外，吃瓜八卦也便成了其中一抹亮色。
尽管不在一个班了解不多，但总归是听过这位高岭之花的名头。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眼前的少女瓜子脸明媚张扬，高马尾清爽元气。
许誓在心情糟糕的时候看见她。
像是喝下一口冰镇橘子汽水，世界都明亮了。
只是瞧这姑娘两眼发红气势汹汹的样子，跟自己欠了她钱似的怎么回事……
赵清焰把许誓乱糟糟的课桌拍的震天响，俏脸冰霜带怒，超大声喊道：
“许誓！还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