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良司一样,大理寺同样也具备属于自己的标志。前者是大唐太祖特地命人为克制妖魔所创的《大日烈阳决》,后者是首任大理寺卿在大唐太祖默许情况下开创的无上刀法。
先前斗篷人出手招招毒辣,为取人性命,不曾使用《羽化三十三刀》,故此在场中人,也不能知晓他的身份。但在周鹏等四位捕头介入后,斗篷人为脱身竭力斩出最后一式羽化人间,其出身大理寺的身份,就再也遮掩不住。
大唐律法有言:
普天之下,凡在衙门持械行凶者,皆为叛逆,可力斩之。
而那面白,约莫三十岁的捕头在认出对方身份后,仍旧让捕快衙役前去追捕,口称叛逆的原因,也正是由此而来。
無錯書吧其中并不存在越权,或者冲动行事。
周鹏吸了口气,转身问道:“大人,大理寺的人为何会刺杀你?”
其余三位捕头也看了过来,他们同样想知道楚浩这个刚上任不久的不良人,为何会引发大理寺对他产生杀机,为此对方竟还不惜违反律法,在衙门前行凶。
这可不能告诉你们……楚浩摇摇头:“本官同样迷糊,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自上任来行事多不足,但却也不敢有半分懈怠;何况就算有问题,那也应当被不良司提审下狱,而非由大理寺插手,还是刺杀!”
“会不会与昨日的事有关?”短暂沉吟后,有人出声。
宁阳的捕头有四,分别为络腮胡周鹏、面白齐进、短须詹天翔、黑脸罗云琦。而此刻作声反问的人,便是短须詹天翔,是四位捕头中资历最老的存在。
楚浩道:“应该不会,昨日那两位善意还是很足。”
善意很足……詹天翔嘴角抽了抽,没法接话。
昨儿他就在衙门,对方秉着什么态度,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哪里和善意搭上边了?
罗云琦留意到詹天翔的异样,眉头微簇:“可是大理寺的人?”
“嗯,一男一女。”詹天翔浅尝截止,没有多说,可话中的意味,却是极深。再加上先前楚浩所言‘善意很足’,瞬息就因此刺杀形成了鲜明反差。
齐进冷笑一声:“等将那叛逆抓住,我倒要看看大理寺的人在玩什么花样。”
大理寺和不良司在大唐,都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凡是和其中任何一方牵扯过深,都不会有好的下场;但在县治一级,坐镇一方的不良人却是属于香饽饽,毕竟出现妖魔为祸的案件,皆需不良人出面解决,而非那只存在郡治的大理寺……
再加上平日里外出不免存在些辟邪的需求,就好比前日周鹏索要符隶,故此这些捕头该怎么抉择,心中都有着一杆属于自己的秤。
即使有可能存在外人偷学《羽化三十三刀》,给大理寺栽赃嫁祸,进一步挑拨与不良司之间的关系——
楚浩抱抱拳:“那就有劳四位捕头费心了。”
“义不容辞!百姓常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这是大理寺的人公然挑衅律法,于情于理,都务必将其捉拿下狱。”四位捕头抱拳还礼,话语铮铮有力。
好兄弟……好下属……楚浩默默给出评价,然后举步向官邸走去。
关于此事,他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首先,因为身份的缘故,大理寺不可能蠢到派自己人对不良人出手袭击,即使是用了自己人,那么也不会在县衙动手,还在大庭广众为脱身斩出了羽化人间。
其次,如今大妖案未破,正是不良司、大理寺、陈县令、郡守他们焦虑,背负压力的时候。大理寺没道理在这个关头除掉大妖潜藏之处的不良人,给自己惹了一身骚。再加上昨日来的络腮胡两人,也只是在离开时给出了警告。
所以综上所述,大理寺虽然要针对他,但却不会让他死……而老翁准备交给自己的尸体又在郡王府被发现……由此一来,刺杀的起因便再也清楚不过了。
至于目地和最终会导致什么样的连锁反应,现在还看不出来。
……
回到官邸。
楚浩似是无事人一样换掉身上破烂官服,然后穿着一袭白衣坐在堂中翻看从暗室带出来的秘籍。
前身习武至今,只会烂大街的几套刀法,不堪大用;身法一类,更是是毫无涉猎,也没有能力接触修习。今日遭受刺杀,只能凭借雄厚内息腾挪的他,深感无力,于是决定不再等王煜差人送来令牌和相应修行资源,先从宁阳历代不良人缴获的赃物中,选取合适的秘籍补全自己技能上的短板。
为此,连离开县衙时所秉持提升修为的想法,都被压了下去。
只是在暗室挑选许久,没有一样手段比得上不良人常规刀法和身法……就连此刻手里拿着的秘籍,也不过是一套还算可以的身法罢了。
扶风步!
顾名思义,这是一本注重短距离腾挪的身法,速度极快。但相对而言,它的缺点同样明显,不仅内息消耗极大,身位变幻的位置瑕疵也是极多,极容易被人破掉,出现自己往刀刃上撞的情况。
“大人,周捕头有东西送来。”这时,他才粗略看完《扶风步》前言总纲,仆从便捧着一个木盒,蹬蹬蹬躬身走来,将其放在案几上。
他居然也会送东西……楚浩放下秘籍笑笑,旋即挥手让仆从退下,打开了盖子。
木盒不大,仅有七寸左右,里面装的东西也很简单,除了一封书信外,便是一本线装书籍。封面干净无字,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有点意思。
楚浩没着急去翻书籍,而是先拆开信封看了起来,上面墨迹未干,显然是才刚写好。
信中内容极多,周鹏先是对上司一阵吹捧彩虹屁,然后又表示自己会竭力捉拿大理寺叛逆归案等诸如此类。唯有到了末尾几句,才隐晦表明自己手中有一套得来不久的剑法,很适合大人这般英姿卓尔不凡的青年才俊使用。
他全程没有提及上司刀法烂大街,和不懂身法的尴尬,明面上的里子可谓是给足了,同时也表露了进一步修缮以往关系的意愿。
“真不愧是能拉下脸给我端茶倒水的人。”
想起五天前斩杀狐面僵尸醒来,所见周鹏得知自己将要接任不良人时的行为,楚浩无声低笑,随手将信封放在灯火上点燃焚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