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性的一面

话刚出口，陈晓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卧槽，怎么就下意识的把这句经典台词给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该揭口罩了吧？”

果不其然，陈晓心中话音刚落，裂口女的眼神瞬间狰狞起来。

她看着陈晓，伸手缓缓将口罩揭开。

口罩下，露出下半张极度恐怖的脸。

那张生前无比美丽的面容，被人用刀残忍的割到耳根，双颊裂开，露出血淋淋的牙龈与灰暗的牙齿。

从口中，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恶臭。

她对陈晓指着自己的脸，笑容狰狞道：“小弟弟，那现在呢？”

一瞬间，陈晓大脑颤栗，他非常想来一句“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但考虑到说“不漂亮”就会死，但说“漂亮”的话，还尚有一线生机，便僵硬道：“漂亮，姐姐你很美！”

“美？”

裂口女听到这话，血淋淋的嘴巴瞬间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哈哈哈哈哈！美？你说我美？”

她从胸口拔出一把手臂长的黑红色剪刀，悚然笑道：“那要不要让你的脸也变成这样试试？”

看着这把巨大的剪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碎肉，情急之下，陈晓脑中就像有一根弦被拨动一般，忽然灵光一闪。

“传说中裂口女杀人割脸，主要是因为自己凄惨的遭遇，所以完全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

“无论对方说美或不美，都会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如果，我能让裂口女相信我的话呢？”

“正好，我从遇到裂口女到目前为止，因为紧张，还一步也没动过……”

想到这里，陈晓心中一横，有意识的让瞳孔稍稍涣散，变得晦暗无神。

然后勾动僵硬的嘴角，露出自认为最灿烂的微笑，微微低头，说道：“当然了，姐姐，我觉得你很美！”

“我眼睛天生就什么也看不见，在学校里，老师和同学们都叫我小瞎子。”

“他们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也不愿意和我玩。”

“只有姐姐你愿意接近我，愿意和我说话，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外表和心灵一样美丽的女孩吧……”

此话一出，前一秒还狰狞恐怖的裂口女顿时瞳孔一缩。

她狞笑的嘴角缓缓落下，怔怔的看着陈晓，森冷的声音也在不觉间恢复了正常。

“你，你看不见？”

成，成功了？

陈晓抑制住心中的狂喜，按照原定的剧本，一手用钢筋支撑着自己，一手指着心脏的部位，语气温软的答道：

“是，姐姐。”

“不过你放心，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我的心里可通透着呢。”

“我长这么大，遇到过无数人，他们之中有坏人，但也有更多的好人帮助我。”

“我能听出，你的心里住着一个美丽善良的灵魂，它会支撑着你，幸福的走完这一生……”

随着陈晓缓缓讲述，裂口女看着陈晓长时间未修剪的、如同鸡窝一般凌乱的头发，以及身上穿的那身洗的发白的校服，心中不自觉的相信了他的话。

她持着剪刀的手缓缓落下，灵魂体若隐若现，明明狰狞恐怖的嘴角却浮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陈晓的脑袋，那温热的触感，令她回想起，自己生前也是这样摸自己的弟弟的。

那矮矮的个子，小巧的鼻子，灵动的大眼睛，就像一个小小的玩具娃娃。

自己的父母，也是那样的平凡又坚强。

但这些画面闪过之后，最终留下的，却只有喷洒血液的墙壁、绝望凄凉的眼神，以及无力倒地的几具尸体。

一滴血泪缓缓落下，裂口女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幸福的走完一生吗？原本是有机会的……可惜现在没有了……”

“姐姐？”

陈晓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微微抬头，看到裂口女温和的面庞，不禁目光一怔。

邪灵，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那副悲伤的样子，就像一根钢针，令陈晓的内心微微刺痛。

这个世界的裂口女，在生前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悲剧？

不过他不敢在这时候多说什么。

他在裂口女面前表演的可是一个可怜的“小瞎子”，如果在这时候露馅儿，一定会被受到欺骗的裂口女当场绞断脖子。

此时，裂口女的手正放在陈晓的头上，她怜悯中夹杂些伤感的的看了陈晓一眼，声音温和的道：“小弟弟，看你头发这么长，姐姐帮你剪头发吧？”

说着，一头黑色的头发骤然生长，幽黑的发束在半空中相互编织缠绕，编成了一个小凳子。

不等陈晓答应，就将他摁在凳子上，剪刀熟练的为陈晓修剪头发。

感受到臀部传来的藤椅般的触感，陈晓嘴角微抽。

这是什么神展开？

裂口女用她剪人血肉的剪刀帮自己剪头发？

跟TM做梦一样。

如果自己真是瞎子，恐怕还真会以为有个温柔的大姐姐让自己坐在凳子上剪头发吧？

不过将这个场景转换到深夜，在昏暗的路灯下，坐在头发辫成的凳子上，身后站着裂口女，就显得异常诡异了。

陈晓听着脑袋上不断传来的咔嚓声，心中慌得一比，生怕下一秒落下来的不是头发，而是自己的脑袋。

“唉，忍忍吧，等这裂口女剪好离开后，我马上就跑。”

“以后再也不相信这种一看就很明显的巨坑了。”

“说什么有御灵，我在这三号街也呆了好一会儿了，哪儿有什么御灵出现？”

“别说御灵，连个人影都没有！”

陈晓心中微微叹息，随后又下意识的想起了裂口女刚才的表情。

那种从眼神里透露出的悲哀，令他莫名的有些心疼。

虽然对方是邪灵，但那样的表情，真的很难不令人动容。

“根据我之前搜集到的信息，这个世界的邪灵都是本土居民死后，强烈的怨气与灵气结合，才诞生出的另类灵体。”

“也就是说，裂口女曾经也是这兴临市中的一员。”

“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查一查裂口女生前的经历，最好能解决她生前的遗憾。”

“虽然我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成为强大的御灵师，但也能力所能及的帮一帮我想帮助的‘朋友’。”

“这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这么想做的一件事……”

不久，最后一稍头发落下。

裂口女将陈晓扶起来，长发复原，拍掉他肩上的碎发。

换了新发型，果然变得帅气起来。

过两年也是个帅小伙呢。

看着眼前这个双目无神的少年，裂口女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留恋的将手收回，将自己的口罩戴在陈晓的脸上。

“小弟弟，兴临市空气不好，这个你戴着。”

“现在天色太晚了，你也别在外边儿流浪了，快回家吧！”

裂口女像姐姐一样真切的向陈晓叮嘱，原本凝实的身形逐渐变淡。

直到路灯闪烁的某个瞬间，一席血色长裙的裂口女与灯光一同消失。

等待片刻的黑暗后，路灯重新恢复光亮，周围压抑的气息如潮水般褪去。

陈晓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喘着粗气，半天没缓过神来。

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从邪灵手下死里逃生。

好心的邪灵还给自己剪了头发。

“没想到出门一趟，还省了二十五块钱剪头发钱。”

“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陈晓自嘲的笑了笑。

“我也是傻了，居然会相信真的有御灵能与我契约。”

“前身当年几乎将各种御灵试了个遍都没成功，我一个外来者，凭什么能完成他都不能完成的事？”

“可能白天在家里听到的声音，只是我太想契约御灵产生的幻觉吧……”

正当他一脸落寞的起身准备回家时，脑海中，那道熟悉的神秘声音再次响起。

【御灵？不是已经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