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个破手机,瘫坐在马路牙子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塞了一窝马蜂。

周围车来车往,人声嘈杂,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字。

我是。

她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

我他娘的,真跟一个女鬼睡了几个月!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那玩意儿现在跟个烫手的山芋一样。

我得回去。

回那个要命的工地。

我跟她约好了,晚上十点,四楼,老地方。

这不是找死吗?

可我没得选。

無錯書吧

那个保安老头跟另一个更凶的玩意儿是一伙的,他给我的“断魂散”八成是催命符。

陈薇……她虽然是个鬼,可她发来的信息,却是在提醒我。

两边都是鬼话,我总得选一边听。

我扶着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腿肚子还在打转。

镜子里那个鬼样子,我自己看着都害怕。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就我现在这副德行,别说跟鬼摊牌了,来阵风都能把我吹倒。

我得找点东西,能壮胆,能保命的东西!

我咬了咬牙,心里冒出来一个疯狂的念头。

回工地,去那个保安室!

那个老东西不是一般人,他的屋子里,肯定有猫腻!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工地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瞅了我好几眼,估计是看我脸色太难看,跟刚从坟里爬出来一样,一路上屁都没敢放一个。

下午,我缩在工地对面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保安室。

太阳慢慢地落下去,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工地上最后一盏灯也关了,我才像个贼一样,猫着腰,顺着墙根溜了进去。

工地里静得吓人,只有风吹过脚手架上安全网发出的呜呜声。

我绕了个大圈,从后面摸到了保安室的窗户底下。

窗户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我蹲在窗根下,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个老东西不在。

我胆子大了点,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瞅。

屋里黑漆漆的,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点月光,能勉强看清桌子上摆着的东西。

那个白色的搪瓷盘子还在,里面的苹果没了。

盘子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对讲机,还有一本翻开的登记簿。

我心里一动,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往上推开一点,翻了进去。

屋子里一股子怪味,说不上来,有点像庙里的香灰味,又混着一股子土腥气。

我不敢开灯,摸出我那个破手机,打开手电筒,飞快地在屋里扫了一圈。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掉漆的铁皮柜子。

我先走到桌子那儿,拿起那本登记簿。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记录着进出工地的车辆和人员。

我往前翻了几页,忽然,我的手停住了。

我看到了一个名字。

李建国。

后面跟着的时间,是每个月农历十五的下午。

他每次都登记的是“外出办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李秃子每次出门烧香,都在这儿登过记!

这保安老头,认识李秃子!

我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我扔下本子,又去拉那个铁皮柜子。

柜子上了锁。

我急得满头大汗,左右看了看,抄起墙角的一根撬棍,对着锁头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停手,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还好,没人。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对着锁头又是几下猛砸,总算把那破锁给砸开了。

我一把拉开柜门,手电筒的光照了进去。

柜子不大,分上下两层。

上层放着几件换洗的保安制服,还有一箱没开封的方便面。

我伸手进去扒拉了一下,在衣服底下,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我拿出来一看,是个小本子,牛皮封面,很旧了。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大字——《镇邪录》。

这……这是本讲怎么对付鬼怪的书?

我心里一阵狂喜,这他娘的是捡到宝了!

我来不及细看,把本子往怀里一揣,又去看柜子的下层。

下层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木头箱子。

我把箱子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码着一排排红彤彤的苹果,跟我昨晚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在苹果的旁边,还放着一把刀。

那刀很怪,大概一尺多长,刀身漆黑,上面刻满了红色的符文,刀柄是用一种不知名的兽骨做的,泛着黄光。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这绝对不是凡品!

我一把抓起那把黑刀,又从怀里掏出那个保安给我的小木盒。

“断魂散”……

我盯着这三个字,冷笑一声。

我打开盒子,把里面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全都倒在了地上,然后从墙角撮了一把水泥灰,重新装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把撬棍扔回墙角,将现场恢复原样。

然后,我揣着那本《镇邪录》和那把黑色的短刀,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从窗户翻了出去。

我没回我们常去的四楼东北角。

那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我选了顶楼,天台。

这里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真要有什么不对劲,我跑都没地方跑。

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吹着高空的冷风,我心里反倒更踏实。

我看了看手机,九点五十。

还有十分钟。

我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把黑刀,死死地攥在手里。

兽骨刀柄触手温润,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顺着我的手心,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身上那股子虚弱无力的感觉,竟然消散了不少!

这玩意儿真是个宝贝!

我心里有了点底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点整。

一阵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从楼梯口的方向飘了过来。

她来了。

我猛地转身,死死地盯着楼梯口。

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还是那身白裙子,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她就站在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再往前走。

月光照在她脸上,惨白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这才看清,她的脚,根本没有沾地。

她是飘着的。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