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这就是城里人啊?看着真精神!”

“那车真大!听说只有大干部才能坐!”

“老王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能攀上这种高枝儿?”

四周羡慕、嫉妒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来扫去。

何雨生神色淡然,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嘴角噙着礼貌的笑,冲着周围拱了拱手。

“各位老乡,借过借过,让大家看笑话了。”

他不打算多说。

相亲这事儿,成没成都在两可之间,这时候嚷嚷出去,万一将来有个变故,坏的是翠花的名声。

他拉了一把还在跟人傻乐呵的何雨柱,护着雨水就要往车上走。

就在这时。

一个尖锐且带着几分刻薄的声音,突然从人群最前头炸响。

“哎哟!这不是那谁吗?这就走了?”

人群被硬生生挤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碎花大褂、颧骨高耸的中年妇女钻了出来。

正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周大妈。

那双三角眼滴溜溜地在何雨生和傻柱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辆吉普车上,贪婪的光芒怎么都遮不住。

她见何家兄弟只顾着走,也不回话,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这肯定是没成啊!

要是成了,老王头那死要面子的性格,还不早就放鞭炮满村宣扬了?还能这么静悄悄地让人走?

机会来了!

周大妈那张抹了粉的大脸上,褶子都要笑开了花,身子一横,直接挡在了何雨生面前。

“大兄弟,咋不说话呢?是不是那王翠花给脸不要脸?”

没等何雨生开口,她就像连珠炮似的开了腔,唾沫星子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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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嘛!那丫头片子脾气冲得像头倔驴,也就是读了两天书,心野了!哪里是个过日子的料?”

她一边贬低着,一边还不忘往王家院子里狠狠剜了一眼,仿佛要把声音传进去让里面的人听见。

“那种丫头,谁娶回去谁倒霉!三天两头跟你顶嘴,能把你气个半死!”

周大妈越说越起劲,身子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傻柱身上,那股子劣质雪花膏的味道直冲脑门。

她一把拉过身后一个一直低着头、穿着红布衫的姑娘,硬生生推到了傻柱跟前。

“大兄弟,你看看我家春妮!”

“这才是正经庄稼把式的好姑娘!长得水灵不说,那性子才叫一个温柔,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从来不跟男人顶嘴!”

“不仅如此,这丫头手巧着呢!纳鞋底、做衣裳,那是样样精通!屁股大好生养,保准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周大妈那眼神热切得像是要把闺女直接塞进吉普车里打包带走。

“真的!比那假清高的王翠花强了一百倍不止!大兄弟,你要不……现在去我家坐坐?就在前头,两步路!”

被推出来的春妮满脸通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被亲娘死死拽着胳膊,动弹不得。

周围的村民瞬间炸了锅,起哄声、笑骂声此起彼伏。

傻柱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蒙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上身后的吉普车门。

他求救似的看向何雨生。

这是哪跟哪啊?

刚从翠花那温情脉脉里出来,怎么转眼就被这生猛的大妈给截胡了?

有了周大妈这一嗓子带头,周围原本还在观望的村民们像是炸了窝的马蜂,嗡嗡声瞬间盖过了风声。

“周大妈说得在理!翠花那丫头也就是看着老实,心气儿高着呢,咱村谁不知道她挑三拣四的?”

“可不是嘛!这城里的大吉普都开来了,结果人连顿饭都没留住,指不定是提了什么过分要求,把人给吓跑了!”

“要我说,还是春妮实在!这丫头除了话少点,那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屁股大好生养,娶回去准没错!”

七嘴八舌的议论像是一把把带刺的盐,狠狠撒在王家那扇紧闭的木门上。

门后。

王翠花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身子顺着粗糙的门板滑落,指甲深深抠进泥墙里。

外头那些话,字字诛心。

不仅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碾,更是当着她心上人的面,把她说得一文不值。

想冲出去撕烂周大妈那张臭嘴!

可脚下却像是灌了铅。

刚才在饭桌上,是她自己要把话说死的,是她自己把人往外推的。

现在出去说什么?

说自己后悔了?说自己其实稀罕傻柱稀罕得要命?

谁信啊!

巨大的恐慌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砸。

完了。

这一闹腾,傻柱肯定觉得她王翠花名声不好,更觉得这村里是非多。

谁愿意娶个媳妇还惹一身骚?

就在王翠花绝望地闭上眼,准备接受注定孤独的命运时。

吉普车旁。

何雨生眉头微蹙,眼神淡漠地扫过这群起哄的村民,身子慵懒地倚靠在吉普车的引擎盖上。

这种农村老娘们的嚼舌根,他一个当大哥的要是下场去撕,那是掉价,也是越描越黑。

更何况,媳妇是傻柱要娶的。

要是这点唾沫星子都扛不住,要是连护着自己女人的胆气都没有,那这媳妇,不娶也罢。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早已气得浑身发抖的傻柱身上。

只见傻柱原本憨厚的脸庞此刻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

“放你娘的屁!”

一声暴喝,震得周围嘈杂的人群瞬间一静。

傻柱猛地往前跨了一步,那双常年颠大勺的大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他死死瞪着面前唾沫横飞的周大妈,眼珠子红得像是要吃人。

“谁给你的脸在这编排翠花?啊?!”

周大妈被这一嗓子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里拽着的春妮更是吓得快哭出来了。

傻柱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手指头差点戳到周大妈的鼻梁骨上。

“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嘴这么欠?翠花妹子怎么你们了?是吃你们家大米了,还是刨你们家祖坟了?”

他环视四周,目光凶狠,刚才那股子见到生人的羞涩憨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