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傻柱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盘子里的菜汤都溅了出来。

刚才还羞答答的汉子,此刻脸上青筋暴起,眼里喷着火。

“告诉他?告诉那个老王八蛋干什么?!”

雨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傻柱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往外挤。

“当年他跟个寡妇跑去保定的时候,想过咱们兄妹没?咱们饿得啃窝头的时候,他在哪?现在我要娶媳妇了,告诉他?让他回来喝喜酒?做梦!”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呛得他眼圈泛红。

“我何雨柱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稀罕他那两个臭钱!更不想看见他那张让人恶心的脸!这婚事,大哥做主就成,他何大清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当爹?!”

何雨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给傻柱空了的酒杯满上。

雨水低着头,眼眶里蓄着泪花,两只手绞着衣角。

虽然她也恨父亲当年的绝情,可毕竟血浓于水,那是生身父亲,结婚这种人生大事,父母不在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就在这气氛凝固的档口,门口厚重的棉门帘被人掀开。

周玉兰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串哗啦作响的黄铜钥匙。

她见屋里气氛不对,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慈祥的模样,像是没听见刚才的争吵。

“哟,正吃着呢?伙食不错啊。”

她把钥匙放在桌角,推到何雨生面前。

“雨生,柱子,那厢房我给收拾出来了。里里外外都擦洗过,铺盖卷也是刚晒的,暖和着呢。你们兄妹仨看什么时候方便,搬过去住就成。”

周玉兰搓了搓手,眼神里带着几分讨好和愧疚。

“还有啊,我也跟老易……跟老易那边的亲戚说清楚了。这后院正房的地契还是柱子的,咱们就是换着住,方便我照顾老太太,也方便你们兄妹互相有个照应。这点你们尽管放心,这房子谁也抢不走。”

傻柱的火气被这一打岔,消散了不少,闷闷地应了一声。

“谢了一大妈,费心了。”

不管易中海干了什么缺德事,这一大妈平日里对雨水还算不错,这面子得给。

就在这时。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吆喝,是个半大小子扯着嗓子在喊,声音穿透力极强。

“开全院大会咯!开全院大会咯!各家各户都出来啊,一家至少出一个当家的!前院集合!”

傻柱眉头一皱,跟何雨生对视一眼。

“这又是唱哪出?”

如今易中海那个伪君子进了局子,这大院里群龙无首,按理说这全院大会早就开不起来了,谁还有这闲心张罗?

一大妈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是院里的老规矩。这不前院刚搬进来个新住户嘛,老刘和老阎商量着,虽然老易不在了,但这欢迎新邻居的规矩不能丢。说是让大家伙儿互相认识认识,顺便给新人讲讲咱们院里的规矩。”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其实也就是二大爷想摆摆威风,过过当官的瘾。”

傻柱闻言,冷笑一声,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顿。

“欢迎新邻居?就今儿早上在前院咋咋呼呼那个什么炼钢厂卫生督察员?”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梳着分头,一脸小人得志模样的男人。

“那种货色也配开全院大会欢迎?二大爷这是越活越回旋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捧着!”

何雨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既然有人把脸伸过来,不打好像说不过去。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领,嘴角勾起冷硬的弧度。

“走吧,既然二大爷和三大爷这么有雅兴,咱们也去凑凑热闹,看看这新邻居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掀开棉门帘子来到中院,入眼便是一片乌压压的人头。

昏黄的路灯下,那张也是全院集资买的八仙桌摆在正中央,刘海中和阎埠贵像两尊门神似的端坐两旁,只不过比起往日易中海在时的肃穆,今儿这场面多少透着点滑稽。

大家伙儿有的嗑着瓜子,有的纳着鞋底,与其说是开会,倒更像是看大戏。

阎埠贵扶了扶鼻梁上那是拿胶布缠了又缠的眼镜,清了清嗓子,那股子精明算计的劲儿全写在脸上。

“咳咳!大家静一静啊,静一静!今儿个召集大家伙儿,主要是为了欢迎咱们院新搬来的住户。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得先认识认识。”

说罢,他那双小眼睛往人群里梭巡了一圈,脸上堆起那标志性的假笑。

“来,咱们请新邻居出来,给大家伙儿做个自我介绍!”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只有几声蛐蛐叫显得格外刺耳。

刘海中挺着那官威十足的大肚子,端起搪瓷缸子抿了一口茶,眼神也跟着往人群里扫,等着享受那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人群里除了窃窃私语,连个鬼影都没站出来。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扭头看向缩在一旁的阎解成,语气里带着几分恼火。

“解成!你到底通知到位没有?不是让你去后院喊人了吗?”

阎解成正跟媳妇咬耳朵呢,猛地被点名,吓了一激灵,苦着脸嚷嚷。

“爸,我真通知了!我刚才趴在他家窗户根底下喊的,声音大得我自己耳朵都嗡嗡响,他肯定听见了!”

就在这时,人群角落里挤出来个穿着工装的年轻小伙,手里还捏着半个窝头,嘴里含糊不清地插了一嘴。

“别等了,二大爷,三大爷。半个钟头前我就看见那人出去了。”

刘海中眉头一拧,官腔瞬间就上来了。

“出去了?去哪了?这全院大会还没开呢,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那小伙咽下嘴里的窝头,撇了撇嘴。

“谁知道去哪了。我看他穿得溜光水滑的,头发梳得那是油光锃亮。手里夹着个皮包,那一脸的不耐烦,跟谁欠他八百吊钱似的。我跟他打招呼,人家连眼皮都不抬,直接奔胡同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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