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安在角落里静坐了半天,从日上三竿到暮色四合,除了屁股有点麻,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传诏使,当得未免也太清闲了些。

他正百无聊赖地活动着筋骨,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当值的小太监被总管太监叫了出去,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躬着身子,小跑着进了皇帝所在的寝殿。

片刻之后,那小太监又跑了出来,尖着嗓子高声通传。

“宣,萧贵妃娘娘,觐见!”

萧贵妃?

林安的心,猛地一跳。

她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强大的神魂之力,让他瞬间捕捉到了墙那边传来的动静。

一阵环佩叮当的轻响,伴随着一股熟悉的、馥郁的香风,由远及近。

“臣妾参见陛下。”

是萧贵妃那娇媚入骨的声音。

“爱妃……咳咳……免礼。”

一个苍老而又虚弱的男声响起,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这就是大景王朝的皇帝?

听这声音,怕是离死不远了。

林安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将那块乌木的传诏使令牌,从怀中取出,不着痕迹地摆在了身前的矮几上。

寝殿内。

萧贵妃莲步轻移,来到龙床前,看到皇帝那张枯槁如树皮的脸,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陛下,您今日感觉如何?臣妾亲手为您炖了雪蛤莲子羹,最是滋补身子。”

她说着,便要亲自去喂。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了侧殿的方向。

只隔着一道珠帘,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

以及他身前那块代表着特殊身份的乌木令牌。

传诏使!

是他!

萧贵妃端着汤盅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

那颗沉寂已久的心,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

他竟然真的进了养心殿,还当上了传诏使!

皇后到底在想什么?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依旧是那副柔情似水的关切模样,若无其事地走进了主殿。

皇帝靠在龙床上,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萧贵妃柔声细语,将那碗补汤一勺一勺地喂进皇帝嘴里,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臣妾和皇儿,可都指望着您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丝帕为皇帝擦拭着嘴角的汤渍,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干瘪的嘴唇。

可她的脑子里,却全都是侧殿里那个挺拔的身影。

那张俊秀不凡的脸,那双深邃明亮的眼,一股难以抑制的燥热,从小腹升起,瞬间席卷了全身。

皇帝被她撩拨得心头火起,浑浊的老眼中,也泛起了一丝久违的欲望。

他挣扎着想要抓住萧贵妃的手,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爱妃……”

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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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贵妃见状,心中冷笑,脸上却更添了几分娇羞与心疼。

“陛下,您别急,养好身子要紧。”

她又陪着坐了一会儿,说了些体己话,这才起身告退。

“传朕口谕。”

皇帝虚弱的声音,从寝殿内传出。

“赏……赏贵妃雪肌丹一瓶。”

来了!

林安精神一振,立刻站起身,躬身出列。

“奴才,遵旨。”

他领了旨意,转身便退出了侧殿,朝着传诏使办公的小院走去。

小院里,小林子和小李子正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见到林安回来,两人连忙站直了身子。

“林公公。”

“陛下有旨,赏赐萧贵妃雪肌丹一瓶。”林安言简意赅地说道,“这丹药,要去何处领取?”

小林子连忙答道:“回公公,这等御赐之物,自有内务府的人送来,咱们只需在此等候,换上传诏的袍服便可。”

“知道了。”

林安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小林子和小李子也赶忙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上了副使的袍服。

片刻之后,林安从房中走出。

他换上了一身绛紫色的斗牛袍。

合身的剪裁,将他本就挺拔的身形,衬托得愈发英武不凡。

金线绣成的独角异兽,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凛然之气。

小李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眼珠一转,那点不安分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哎呀!林公公您穿上这身斗牛袍,真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他满脸谄媚地凑了上来,马屁拍得震天响。

“奴才瞧着,就算是宫里的几位皇子,比起公公您来,也要逊色三分呢!”

林安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冷冷地落在了小李子的脸上。

“皇子?”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一个阉人,你也敢拿来跟皇子相提并论?”

“你这是想捧我,还是想杀我?”

轰!

小李子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滚而下。

“奴……奴才该死!奴才嘴贱!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再开口说话了。”

林安丢下这句冰冷的话,不再看他一眼。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匆匆走了进来。

“林公公,您要的雪肌丹。”

林安接过玉盒,打开看了一眼。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雪白,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走吧。”

他合上玉盒,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小林子和小李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