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脑子里“下饺子”般量产的狂热,却又点燃了一把更旺的火。

一张张激动而又有些疑惑的脸,渐渐变得凝重,眼神里透出思索的光。

沈仲平深吸一口气,环视着这群朴实又伟大的工人们,他知道,是时候把他们从坦克的狂热中拉回来了。

“都别忘了!”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车间。

“咱们厂叫什么?”

众人一愣。

沈仲平猛地一指车间大门上那褪色的招牌,一字一顿地吼道:“阳泉——第一拖拉机厂!”

“造坦克,是副业!是上头给咱们练兵的机会!”

“我们的主要任务,永远是这个!”他猛地转身,指向车间另一头,那里停着几台刚刚下线的,刷着大红漆的拖拉机。

“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铁牛,铺满华夏的每一寸耕地!”

“让我们的老百姓,先吃饱饭!”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去保家卫国!听懂了没有!”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车间爆发出比刚才更加雄浑的怒吼。

“懂了!”

蓝星,滨海市东郊。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悄无声息地滑入一片被巨大草坪和茂密树林环绕的区域。

车窗外,一座占地夸张的白色庄园,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伫立,宛如沉睡的巨兽。

驾驶座上的王诚熄了火,解开安全带,脸上挂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得意。

“况哥,到了,下来看看。”

王况推门下车,午后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眼神里没有波澜,脑子却在飞速转动。

面前的白色庄园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座盘踞在山腰上的小型堡垒,视野之内,整座小山头都被圈成了它的私家园林。

这种手笔,他见过,但不多。

“确实不错。”王况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他踱了两步,脚下的草坪修剪得如同地毯。“我记得,国内私人名下,批不了这种规模的宅子吧?上次咱们去那个,不也是挂着旅游开发区的名头?”

“哈哈,还是况哥你懂行!”王诚一拍大腿,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像个急于展示自己藏品的导游。

“没错,这地方得用公司名义买,而且有个附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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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年内,必须在隔壁的津港,承诺两个亿的投资额。”

王况脚步没停,继续朝庄园大门走去,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王诚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背影,心里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可是两个亿,不是两百块,这位爷听着跟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他赶紧追上去,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炫耀。

“不过这事儿况哥你不用操心,我二姨夫是津港那边的三把手。”

“到时候我帮你牵个线,随便找个高新项目挂个名,资金到账上转一圈再回来,手续就齐活了。对你来说,洒洒水啦。”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庄园主楼。

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无声推开,一个大到能让几十个人开派对的客厅赫然出现在眼前。脚下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头顶是垂下的巨大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

空旷,安静,甚至能听到两人脚步的轻微回声。

“车库里有三台车,一辆大G,一辆库里南,还有一辆法拉利,都是你的。后院有私人码头,停着一艘阿兹慕的游艇。”王诚像个导游,介绍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他领着王况一路向下,打开一扇厚重的精钢大门。

“地下室一共三层。负一是酒窖和影音室。负二是恒温泳池和健身房。至于这儿……”

王诚按下一个开关,灯光亮起,露出一个长达五十米的专业靶场,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械模型。

“负三层,你的私人靶场,全套安保系统,绝对隔音。”

王况走到一把95式的模型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枪身,终于点了点头。

“不错。”

两个字,让王诚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比自己谈成一笔大生意还有成就感。

两人回到一楼的露台上,俯瞰着远处的海岸线。

“这地方太大了。”王况突然开口,“我还是想回老家,给爸妈盖个小院,让他们养养鸡,种种菜。”

王诚一愣,随即笑了:“那还不简单,这儿你当行宫,老家再盖个好的。钱的事,你别操心。”

王况也笑了笑,没再接话。他转过头,看着王诚,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

“对了,之前跟你说的,我搞到了一批‘黄货’。”

王诚正给自己点了根烟,闻言浑不在意地笑道:“黄货?金条啊?电影里那种?行啊你,分我两根,我拿去打个金链子,体验下当大哥的感觉。”

王况看着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两根?”王诚乐了,“够粗不?”

“二十。”王况淡淡道。

“二十根也行,够我……”王诚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况,“你说的……单位是什么?”

王况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地吐出一个字。

“吨。”

“啪嗒。”

王诚嘴里那根刚刚点燃的中华烟,掉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烫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焦痕。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吨?

二十吨?

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哥,你……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二十吨黄金,”王况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二十斤大米,“想分你一半,你要不要?”

“我……我操!”

王诚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一把抓住王况的胳膊,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起来:“你疯了?!二十吨?!你从哪儿弄的?!你抢了哪个国家的金库?!”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是足以把整个王家都拖进万劫不复深渊的巨大恐惧!

他家的确有钱有势,但在二十吨来路不明的黄金面前,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