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自顾自为自己倒酒:
“这份礼太重,以我如今的境界修为,竟然都无法祛除。”
他抬眸望着众人:
“要不我自罚几杯,权当做认错,诸位就放过我,如何?”
白鹤淮展颜一笑:
“为表诚意,你不妨先露出真容。”
温良抬手一抹,就此显露真容,十七八岁的模样,眉形修长,如墨画就,斜飞入鬓,带出几分疏朗不羁的意味。
肤色依旧是久不见烈日的冷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莹润生光,衬得眉目愈黑,唇色愈淡。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双无论看人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挑的弧度风流天成,长睫浓密如初,只是如今那眸底深处沉淀了更多东西。
望向人时,那双眼依旧春水潋滟,温柔得能令人沉溺,但此刻彻底敛去了所有风流缱绻,变得如同深山古潭之水,澄彻见底,不起丝毫波澜。
却能将人的影子照得格外清晰,众人凝视那双眼睛时,只感到一种沉重而温暖的诚恳,这诚恳如此厚重,仿佛有形有质,能直接传递到人的心底。
“俊美无俦,容色摄人。”
同样看似二十几许的慕雨墨迈步走出:
“难怪如此风流多情,惹了一身的桃花债,只是你招惹女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化作女子,去引男子动心?”
“浪兄弟竟使了易容换面之术,他的真容居然这般好看!”远处的雷无桀后知后觉的道: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还喜欢化作女子!”
姬若风来到几人身旁:
“他可不仅是倾城剑仙温柔,还是剑神西门吹雪、刀神傅红雪、白云城主叶孤城。”
“倾城剑仙温柔?”萧瑟似有所悟:“他该不会就是那销声匿迹多年的药仙温良!”
唐莲和司空千落听的瞳孔地震,雷无桀更是瞠目结舌。
他不禁开口:
“一个人怎么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当世八大剑仙,他占其三,此外还是药仙和刀神!”
另一边,温良抿了一口酒水,满脸无奈的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追得太狠,另外作为一名医者,很难做到见死不救,听闻望城山的道剑仙有一场死劫,这才不惜己身。”
“之后嘛,碰到暗河新晋的大家长苏昌河和苏暮雨,亦是算到他们中一人会因为修炼凶险至极的《阎魔掌》,导致心性大变,自此兄弟反目成仇,有一人会死在另一人手里。”
“由于深知化作温柔,能够很轻易的取信他人,我这才通过这个身份与他们接触。”
他加重语气:
“如此种种,盖因我不负医者身份,就说你们之中,哪个没有受到我的恩惠,今日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温良说到这,脸上尽是沉痛之色。
苏喆冷声道:“小子,你与我哪来什么恩惠?”
温良有理有据的开口:
“我若不对鹤淮传功,她怎会有今日的半步神游修为,又怎能治好你的旧伤,让你成功破入神游之境。”
“还有你,怜月兄弟,你忘了我与你在唐门切磋暗器的日子了吗?”
“我化作温柔之时,是不是每次都救你于水火之中,若没有我,唐家二老爷早已作古,你的师兄唐灵皇怕是也不能保住性命。”
“昌河小弟,你就说若没有我,你会不会因强练《阎魔掌》,致使走火入魔,心性大变。”
“暮雨兄弟,你我当时仅见过一面,我便心生恻隐,不愿你练《七杀六灭剑》伤身折寿。”
無錯書吧“百里东君,司空长风,还有你们。”
温良越说越是理直气壮:
“我们可是亲师兄弟啊!你们竟然与外人合伙下毒暗害我,要是师父知道后,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你还有脸说,倘若师父知道后,只会拍手叫好。”司空长风没好气的道:
“你在江湖之中兴风作浪也就罢了,还喜欢祸害自己人。”
“我与寒衣师姐是一见如故,我又不是成心骗她的。”温良稍显委屈:
“当时我都说了,自己不是赵玉真,她就是不信,我又因为才把望城山的道法和剑法弄到手,生怕暴露,也就没多解释。”
司空长风追问道:
“那你之后为何不解释?”
“我想解释来着,但你也不想一想她的脾性,我若解释的话,也没好果子吃啊。”温良摊着手道:
“就觉得反正都一样,那就这样好了,能平静一天是一天。”
“那千落怎么说?”
“这你就冤枉人了,我是机缘巧合遇见她的,本来是想去找雷无桀,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一碰到千落,突然发现待在她身边,也算是灯下黑。”
温良颓丧道:
“谁知还是暴露了,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
李寒衣不咸不淡的道:“你要是弄个丑八怪的脸,再装成一个资质普通之辈,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暴露。”
“失策失策,本来我扮作浪翻云,是想弄一张粗犷丑陋的脸孔,但有些不习惯,这才作罢。”温良连连摇头。
玥卿语气平淡:
“我看你是改不掉招蜂引蝶的性子,才不愿弄一张粗犷丑陋的脸。”
“温师弟,师父老人家都是三十年作一世。”百里东君叹道:
“可你倒好,恨不得三十年活出十几世,你自己好生回想,酿成今日之局,是不是你自作自受。”
“我是自作自受,是我活该!”温良干脆利落地道:
“反正我也中毒了,武功全失,手脚也提不起多余的气力,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玥瑶轻飘飘地道:
“天外天乃苦寒至极之地,不如让我带走他,给他应有惩戒。”
“这人的境界修为深不可测,若没有我的毒,他迟早能够逃之夭夭。”白鹤淮心平气和的道:
“所以,该去我的药庄,方能一劳永逸。”
慕雨墨声音轻柔婉转:“我暗河有的是手段对付这种负心人,他由我带回去,才是最稳妥的。”
李寒衣不容置疑地道:
“温良是我雪月城的人,就该留在雪月城。”
场上同仇敌忾的氛围倏地消散,气氛逐渐变得莫名起来。
“各位,某人诡计多端,心思百变,莫要被他挑拨离间。”
唐怜月的开口,让众人不禁放眼望去,就见某人轻摇手中酒杯,嘴角微扬,姿态闲散得仿佛卧云枕月,一副局外人看好戏的模样,让人很难不怒从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