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老者一看到白鹤淮,脸上流露一抹淡笑:

“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流着鼻涕的脏孩子。”

白鹤淮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自己年幼时的糗事,不禁瞥了身边的某人一眼,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神色,立即不甘示弱的反击道:

“我上一次见大家长,你还是一个随时会准备拔刀的杀神呢!”

慕明策抬起自己的手,故作凶狠:

“现在也随时准备着拔刀,不过是头发白了而已,这手还是血红色的。”

“行了,先诊脉吧,让我看一看现在的大家长还能不能拔出刀来。”

白鹤淮放下手中药箱,素手轻挥,便开始悬丝诊脉,接着收起红丝,打开药箱,正准备运使真气为慕明策行针时,不远处苏暮雨微微皱眉,但转瞬视线就被一道身影挡住。

“暮雨,小神医是在为我看病,不必担忧。”慕明策说到这,眸光落在温良身上:

“我年轻时便是用刀的,但远远不如你,也不知你这一身深具杀戮气息的刀意是如何练成的,当真是江湖代代皆有人杰出。”

“刀本身就是凶器,当练至刀即是人,人即是刀,人刀合一之际,刀就能感受人之杀性,人便能赋与刀之戾性。”温良淡定自若的道:

“正所谓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世上刀法千变万化拨刀却只不过是其中简单的动作,而我只练拔刀、劈出、收刀。”

“历经十七载,自然而然成如今的一身刀意。”

屋内一下子陷入沉默,哪怕专心于医毒之道的白鹤淮,也知道要是这般练刀的话,需要何等的毅力和禀赋,才能有所成就。

半响后,慕明策幽幽一叹:“好个练刀奇才,难怪如此年岁,便能成刀仙之境。”

“大家长,你就别感叹了,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身上的毒。”白鹤淮为慕明策行完针后,道:

“你中的雪落一枝梅,可是天下第二的奇毒,若非只中了半朵梅花,你怕早就一命呜呼。”

一旁的苏暮雨接话:“神医,是否能救?”

“我们药王谷的名言便是,只要没死,就可以医。”白鹤淮语气微顿,道:

“只需银子管够就行。”

“那便好。”苏暮雨道:“大家长,白日已有人想去杀神医,此地多半也要暴露,我们需即刻前往九霄城。”

白鹤淮不解问道:“为何非要去九霄城?”

“那里有我们暗河的蛛影巢穴,乃是易守难攻的堡垒,里面更是机关重重,若没有地图,就连自己人都不敢轻易涉足,因此在那里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苏暮雨说完,温良便将手中的佩刀递给白鹤淮:

“里面有我的三道刀气,若遇威胁,及时拔刀即可,大逍遥境之下,皆能一刀斩之。”

“你不和我去?”白鹤淮连忙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实力太高,对暗河来说,又来历不明,等会这位苏兄弟定会留下阻敌,多半就不会先让我跟着你们去九霄城。”

温良神色平和:

“只因他若不在,暗河大家长就算有地支十二护卫,于我而言,也是土鸡瓦狗一般的存在。”

“我就先回白鹤药府待几日,过后再与你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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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雨眼见白鹤淮看了过来,颔首道:

“的确如此,事关大家长安危,还望神医能理解一二,也请傅兄见谅。”

白鹤淮听后,想到自己主动接触暗河另有要事,只好接过圆月弯刀:

“那你记得按时吃药,还有你身上的腿疾怕是要暂缓治疗几日。”

“无碍,几日后,我便会来九霄城。”

废驿外,两人并肩而立,蛛影刺客团则护送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傅兄,你已没了佩刀,此地凶险,不妨先进屋。”

“虽说有刀没刀对我来说都一样,但我却是不愿掺和你们暗河之事,我会先在此地歇一晚,等你解决来袭的敌人,自可先行离去。”

温良拖着一条腿,走进废驿的一间屋子内。

没过多久,废驿响起接二连三的打斗声和谈话的声音。

次日,清晨。

温良感知四下无人,便伸了一个懒腰,不再作瘸腿之状,走出房屋,接着往脸上一抹,就化作唐怜月的容貌。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黑衣,不由地轻语:

“是该回钱塘城去取让人提前做好的羽衣。”

说完,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

深夜,一片密林之中。

前脚蛛影刺客团护送马车离去,后脚此地便出现一名身披黑色羽衣的青年。

他倏地一挥手,朝一处打出一道暗器,却见一名身穿暗蓝色衣裙的女子翻身而出,脸上所戴形似兔子的面具被精准命中,掉落在地。

“龙须针,你是唐门的人。”

“唐门,唐怜月。”黑色羽衣青年也就是温良淡声道:

“你的实力不过初入逍遥天境,你觉得自己能阻我吗?”

“不愧是天启城四守护的玄武使,是可以跟百里东君、司空长风齐名的高手。”女子面带妩媚的笑意:

“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天启城,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并没有想要阻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缘碰到一位高手,就想见识来者是何人,或许能结交一个朋友。”

“你们暗河的大家长杀了我唐门的二老爷,而我是以唐门弟子的身份前来清算。”温良缓声道:

“你就别再装疯卖傻的拖延时间。”

“这个消息,玄武使是怎么知道的?”女子嫣然一笑:

“倘若是子虚乌有的消息,那该如何呢?”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以幽冥蛛暗算我,你长得的确很美,但想的就莫要太美。”温良脸上浮现一抹鄙薄之色:

“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伤我?”

“呵呵,倒是一个甚有眼光的傻子。”

女子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幽冥蛛将温良包围住后,立时发生爆炸,但爆炸转瞬就被躲过,然而又有一群带有火红之色的纸蝶突如其来的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指尖刃势如龙蛇,便见漫天纸蝶在破空的刀鸣声中化作纸屑掉落在草地上。

“好精妙的暗器手法,看来这就是冠绝榜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当真是名不虚传。”

“幽冥蛛和荧惑纸碟,你是暗河的蜘蛛女慕雨墨。”温良面带一丝惊异:

“不过你在幽冥蛛内藏雷门火药,倒是挺有想法。”

“我不喜欢蜘蛛女这个代号,玄武使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雨墨。”

“至于这些雷家的霹雳子,不过是早年执行任务,路过霹雳堂,很多雷家的少年郎都曾拜倒在我的裙下,便奉上许多霹雳子讨我欢心。”

慕雨墨说到这,似是反应了过来,蹙眉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欲再在暗中以幽冥蛛体内所藏的霹雳子伤我。”

温良说话之间,所立身之处,响起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

这片空旷的草地,很快弥漫出一阵遮挡人视线的硝烟。

“呵呵,什么天启城的玄武使,也没这么难对付。”

慕雨墨瞧硝烟散去,自己就这么轻易击退了冠绝榜上的高手,不由地略显得意说了一句。

但转眼之间白晢细嫩的脖颈就被一柄指尖刃抵住,耳边随即传来不咸不淡的话语:

“我也觉得江湖之中,名声赫赫的蜘蛛女,亦是徒有虚名,只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