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大会之日。

衡阳城外,一座破庙内,却见有十多具青城派弟子尸体,皆被毒针命中死穴毙命。

一处角落,只见一对遍体鳞伤的中年夫妇躺在地上,曲洋则在半蹲查看伤情,瞬间眉头大皱。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但我们夫妇自遭青城派擒获,无日不受酷刑,而今不仅被挑断手筋脚筋,穿了琵琶骨,身上更无一块好肉,性命已在顷刻之间。”

林震南气喘吁吁的说到这,林平之急忙跑进破庙,大喊道:

“爹,娘,孩儿来晚了!”

“平儿!”林夫人听到无比耳熟的声音,不由地想挣扎起身。

林平之忙不迭上前俯身搀扶:

“孩儿不孝,竟让您二位遭受如此酷刑。”

他焦急喊道:

“先生!”

破庙内出现白衣少年的身影,他大步上前,立马给林震南夫妇喂了几粒白云熊胆丸,再进行诊脉。

“终究是医术不精,只对药毒之道较为擅长,你爹娘心脉已断,药石无医,白云熊胆丸也只能保他们现在好受一些。”

此话一出,林平之如遭雷击,双眼通红,嘴角止不住的颤抖。

“平儿,此番爹娘能见你最后一面,已是心满意足。”林震南一把抓住林平之手臂:

“看到你平安,又结交到愿意出手相助的前辈高人,我们也算是能放心,你若是想报仇,那就要先去拜得明师,学得上乘武功。”

“切忌,莫要行意气之争,活着才是硬道理,只有活着,你才有报得大仇的机会。”

“孩儿定当谨记于心。”林平之重重点头。

林夫人抬手抚摸林平之的脸庞:

“娘虽然想叫你不可忘了父母深仇,但还是希望你今后能平平安安,那余沧海多行不义,日后必无好报,就算不为你所诛,也定会死于另一位英雄好汉的刀剑之下。”

“平儿,报不报仇都由你,娘最想要的是你能平安无事,哪怕庸庸碌碌一辈子也无碍,只要能活的开心就好。”

说罢,依依不舍的看了林平之最后一眼,双眼缓缓闭上,抬起的手重重垂落而下。

“娘!”

林平之泪流满面。

“平儿,是人都会有这么一天,如今不过是来的早了一些。”

林震南气若游丝,声如蚊蚋,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耗尽最后的力气。

“平......儿,福州向阳巷......老宅地窖中的物事,是我林家祖传之物,须得好好......保管,但曾祖远图公留有......遗训,凡我子孙,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望你......不到最后时候......切莫翻看。”

话音刚落,林震南气息全无,与世长辞。

一旁的温良脸色平静,似是见惯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只是道:

“衡阳城地界并不是安葬你爹娘的好地方,先将他们火化吧。”

林平之看着自家父母伤痕累累的尸身,厉声低吼: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当林平之在破庙外火化父母尸身之际,曲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依次朝青城派弟子尸体倒去去。

几个呼吸间,随一阵白烟飘出,这些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滩尸水。

在旁的温良略显惊奇的开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化尸水?”

“此物虽在江湖算不上是屡见不鲜,但也不足为奇,在我神教更是最为......”

曲洋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白衣少年丝毫不遮掩的神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在毁尸灭迹完毕后,就将还剩小半瓶的化尸水递给温良:

“行了,送你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曲前辈索性把化尸水的炼制之法也给我。”

曲洋像是习惯了白衣少年的厚脸皮,随口将炼制化尸水之法道出。

一个多时辰后。

抱着骨灰坛的林平之神色低沉:

“先生,我一刻都不愿多等,突然想起你从前所说的广传辟邪剑谱之法。”

曲洋听闻,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便听白衣少年讲道:

“倒是可以双管齐下,先将半部剑谱传出去,再散布余沧海有另一半剑谱,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可让他也尝一尝被人威逼打上门的滋味。”

“当众多习得半部辟邪剑谱的人,纷纷去往青城山,试问余沧海何以应对?”

温良语气平淡:

“说不得同样会遭受连番的酷刑折磨,甚至整个青城派也不能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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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先这么干。”林平之恨声道。

一旁的曲洋脸色复杂,像是想明白许多事,早在寻到青城派的落脚点,便清楚这年轻驼子乃林震南之子,也知悉了余沧海是为了声名远扬的《辟邪剑法》,方才对林家出手。

而今听到林平之想要将这《辟邪剑法》传入江湖,再听白衣少年早有腹稿的话语,哪里还不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对于江湖人而言,金银珠宝与地位权势,都没有神功绝学来得吸引大,只因若有神功,荣华富贵自然唾手可得。

那林远图凭借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在江湖之中纵横无敌,更创下偌大家业,便是最好的证明。

就算是江湖大派,谁又不愿意自家多一门绝世剑谱,武林中决计不止这么一个青城派,暗地里不知多少所谓的名门大派,同样对林家的《辟邪剑法》抱有觊觎之心。

倘若此剑法流落江湖,自然会引得许多人争抢,嵩山派又怎能坐得住。

曲洋思及此处,便清楚白衣少年先前为何那般自信,左冷禅想五岳并派,造就不输少林武当的顶尖大派,一旦辟邪剑谱流落在外,怎会不心动。

为保能万无一失,大抵还不会过多分心他事,多,他和刘正风刚好能趁机远遁海外。

“曲前辈,我们先走一步,十天半个月后,就将出现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

温良带林平之离开之际,曲洋出声叫住:

“小友,别忘记你的诊金。”

说罢,递过去几本书册,再道:

“今早刘贤弟便让老夫将《回风落雁剑》剑法和《雁行功》、《穿云纵》轻功转交给你,其中也有我的《黑血神针》,至于其他的一些武功,想来你也看不上。”

“如我所练的内功,就比《镇岳诀》差了不少。”

“本想等二位远赴海外之时,再讨要诊金,不想曲前辈竟先给了。”

温良接过秘笈,很是满意的道:

“现今得了曲前辈的独门暗器,衡山派三大绝技也得其二,别说还有我最为喜爱的轻功,就此别过吧。”

“过不了多久,你和刘三爷便能心想事成,归隐江湖,不再被俗事所扰。”

白衣少年说完,就带着林平之迈步离去。

曲洋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想到这几日的相处,先是那走一步,算十步的才智,然后是闹的江湖大乱,血流成河也丝毫不在乎的性子。

他忍不住的喊道:

“小友,今后别忘记入江湖的初心,更要记住自己只是一个大夫。”

却见远处的白衣少年随性的摆手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