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我一直在

午休结束后，常怀正准备处理文件的时候，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忽然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

滋啦—滋啦—

明暗不定的光线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敲击键盘的声音稀疏下去。

“电路问题？”有人嘀咕。

话音未落，靠近茶水间的位置猛地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

一个年轻女孩不小心碰翻了自己和旁边同事的两大杯水，水瞬间泼洒开来，浸湿了脚下的插线板和堆在旁边的几摞过期文件纸张。

这本来只是个小小的事故，顶多手忙脚乱一阵。然而，就在女孩慌忙想拔掉插头准备擦拭时，浸水的插线板接口处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

“噼啪。”

接线板瞬间燃起了火焰。

“着火了。”有人尖叫。

茶水间附近瞬间乱成一团，火势蔓延得极快，已经燃烧到了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木质柜子。

“我靠我靠，着火了!”李沛惊讶的指着那团火焰说道，说完便准备起身去找灭火器，结果刚转过头就发现不远处一个同事的头忽然变成了熊猫的样子。

常怀没有注意到李沛的异常，而是注意到距离起火点最近的张娅，右手极其隐蔽地在身前快速划过一个简单却古怪的手势，左手五指微微张开，对准了那腾起的火焰中心。

下一秒，常怀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火焰上方半米处的空气，陡然扭曲了一下，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漏斗。

紧接着，一股清澈的水流就那么突兀地从扭曲的空气中心倾泻而下，精准地浇在火焰最旺的地方。

“嗤——”

那水流持续了大约两三秒，流量不大，却瞬间将刚刚成势的火苗浇灭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边缘的零星火点和呛人的浓烟。

此时，拿着小型灭火器的同事也冲到了旁边，一阵干粉喷洒，彻底解决了危机。

从起火到扑灭，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

大多数人都被最初的爆炸和火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加上干粉弥漫，几乎没人看清那凭空出现的水。

“我给你说句话你肯定不信。”李沛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人的头变成一个骷髅了…还有，刚才那水是从哪儿来的？”

常怀的心跳也漏了一拍，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同样低声道：“不知道，可能是谁反应快泼了水？”

“那变成骷髅头的同事怎么解释？”李沛还在喃喃自语。

王主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现场，他脸色严肃地，扫视了一圈混乱的办公室，清了清嗓子后，安慰道。

“好了，都安静。意外事故，电路老化加上操作不当引起的短路起火，现在已经控制了。小刘，以后注意啊，现在大家都回到自己位置，马上有人来处理现场。今天没什么急事的，可以先下班。”

王主任迅速平息了骚动，几个穿着维修制服的人也迅速进场开始收拾，张娅则率先离开了办公室。

“可是主任，刚才那火是被一股水流浇灭的啊！”李沛有些不甘心追问道。

王主任目光如电般扫过他，打断道，“小李，你看错了。是灭火器喷出的覆盖物和蒸汽造成的视觉误差，仅此而已。还大学生呢，连这点儿也不知道。”

李沛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只能讷讷点头：“明白了。”

“都散了吧。”王主任挥挥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李沛呆立了几秒，猛地一拉常怀，低声道，“我就说这个公司不对劲，我先出去兼职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常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

可怜的孩子啊，到死都不知道，周围跟着他工作的是什么样的人。

他也没心思再多待，随着人流离开了办公楼。

李沛说他要去常去的咖啡厅兼职压压惊，常怀则直接回到了宿舍，打开了创世纪。

蓬莱部落之中，所有的英雄全都聚集在了神像面前，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通过他不在的时候的文本描述，常怀迅速理清了状况。

水泽部落中怪泽之神彻底撕毁了协议，打算收服蓬莱部落。

早在常怀不在线的时候，就已经爆发了第一波冲突，对方的战士进入到了护城河里面，爬到了蓬莱部落内部。

“伟大的全知之神啊，”鹿角的声音带着颤抖。

“敌人信奉的邪神已经张开了爪牙，他的军队正在逼近。我们该如何抵御？”

刚刚度过寒冬，还没恢复元气，就要面对一个拥有神明支持的敌人。

这次和之前不同，先前山岩部落里面并没有神明支持，而这次的水泽部落却信奉着神明。

常怀看着屏幕中惶惶不安的信徒们，知道此刻必须给予他们最强的定心丸。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同时向所有英雄和先知的心中，灌注了一道清晰意念：

“在。”

“我，一直在。”

简短的五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所有人的心神中震响。

效果立竿见影，恐慌被迅速遏制，取而代之的是决心死战的勇气。

“达纳特斯，”常怀通过契约单独传达命令，“守好部落，应对可能潜入的敌人。我去拜访一下那位邻居。”

达纳特斯沉声回应：“谨遵神意。愿您扫清污秽。”

根据鹿角之前的信息和游戏地图的粗略显示，水泽部落盘踞在绿洲东南方向的大片沼泽湿地深处，比蓬莱部落早十几年在此立足。

换算成现实时间，那个怪泽之神成为玩家的时间，可能也就比常怀早几天而已。

大家都是新人，常怀没理由怕他，更何况，常怀也早早就有了将他击败获取神明天赋的想法。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不过他不相信自己能赌输。

常怀将视角从蓬莱部落拉开，朝着地图上那片被标记为墨绿色、笼罩着淡淡雾气的沼泽区域移动。很快，他在沼泽中心一个由腐烂木板和泥浆垒砌的简陋“神殿”中，找到了目标。

那神殿中央供奉的神像，与蓬莱部落简洁的石质神像截然不同。

他的下半身是类似蟾蜍或鳄鱼的臃肿躯体，布满疙瘩和鳞片状的纹路，上半身则勉强能看出人形，但头颅部分被刻意塑造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