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菅的打算众人不知,只听她安排,便着急起来。
倪怀峰道:“殿下,这样太危险了!您若有个闪失,末将等人赔上性命都难辞其咎。”
陈琅也板着脸说:“若是殿下出了事,末将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云菅诧异的看了眼陈琅,又看向倪怀峰,笑说道:“不会,我若没有十足的打算,不会轻易出城。诸位将軍,不如相信我一次。”
众人沉默,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即便他们不同意,嘉懿公主作为主将,军令他们岂能不执行?
黎明时分,战鼓震天。
敌军又开始叫阵,云菅骑马出城,一袭银甲冲在最前。
她先与裴照雪打了几个回合。
马上作战,云菅是不如裴照雪的,裴照雪是老将,更算是她的师傅。云菅的后天努力在裴照雪的天赋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無錯書吧但好在云菅的目标本来也不是裴照雪,所以她只需堪堪稳住,不轻易败下阵。
裴照雪似是察觉了云菅的意图,见对方总是纠缠于她却又不冒进,干脆出言讥讽,想要从心理上攻破云菅。
云菅却始终不发一言,只专心寻裴照雪的破绽。
百招过后,云菅退回到城下。
随后一声号令,城墙上改良后的连弩弓箭齐发,箭雨瞬间如乌云压顶。
跟在裴照雪身后的朔兰骑兵果然措手不及。
一时间,阵型大乱,士兵们也四处逃窜起来。
混乱中,云菅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
对方并没有出现在大军前,但也没有脱离队伍,只远远骑在马上,安静的看着这边。
城墙下双方交战正酣,战况极其激烈,云菅却猛地一夹马腹,声音清亮。
“随我来!”
她身后的亲卫队立马跟上,如尖刀般直插敌阵。
对面也有箭矢袭来,云菅四处闪躲,终于逐渐接近那位神秘的军师。
不过对方应该是早有准备,只是平静的看了云菅几眼,就慢慢往后退去,叫周围的士兵包围起云菅。
云菅没有强攻,在马背上疾驰。
快要冲破包围圈时,她猛地拿出玉佩,朝着那位军师扔了过去。
“大哥!”云菅的声音很高,“接着。”
这一声呼喊,叫那军师怔住。
随后,在阳光下极其耀眼的玉佩,也稳稳落入他怀中。
军师低头,看到玉佩上“春祺夏安”四字,整个人顿住。
等他再抬起头,却见云菅已经笑吟吟的冲到了眼前。
熟悉的金错刀被抽出,刀刃横在了他脖子上,还有云菅带着喘息的笑声:“大哥,冒犯了。”
话音刚落,云菅身后的亲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直接将这位军师五花大绑,然后甩到云菅马背上又冲了回去。
三进三出,云菅等人却毫发无伤。
不仅如此,她们还绑走了裴照雪的军师。
这事儿对裴照雪简直堪称奇耻大辱。
一时间,裴照雪的敌军和朔兰大军疯了般的追着云菅。
云菅策马狂奔,冲入城中后,她用沙哑的嗓音吼道:“关城门!”
城门很快被关上,城下叛军难以攻破,又被箭雨射伤,只好慢慢退了回去。
裴照雪还在阵前叫骂,云菅却充耳不闻,只叫人把军师给送到自己营帐中去。
帐帘落下,几个亲信守在门口,帐内终于只剩云菅和军师两人。
云菅没有给对方松绑。
因为她记得谢绥说过,她兄长文韬武略样样出众。
尤其武艺,更是十分高强。
能将对方捉来是云菅的侥幸,但如果掉以轻心,这位准大哥绝对能跑掉。
云菅便亲自给军师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说:“大哥,冒犯了。营中没茶,你将就将就。”
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眼打量着云菅,却并没有吭声。
云菅也打量着对方。
韩惟良说军师的眼睛和谢绥几乎如出一辙,可云菅却瞧不出哪里相似。
若真的相似,裴照雪难道还能认不出来?
云菅又问:“大哥,我能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吗?”
青年微微歪了下头,随后似乎笑了下。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极为嘶哑,“某想问句,公主为何唤我大哥?”
这样暗哑粗糙的嗓音让云菅有些愣怔,回过神后,她才说:“我想确认一件事。”
“所以询问我,是……先礼后兵?”
“对。”刚说完,云菅就将对方的面具摘了下来。
一张疤痕错布的面容出现在云菅面前。
许是太过震撼,云菅竟难得失了声,只愣愣的看着对方。
青年咧嘴,轻轻一笑:“吓到公主了?”
他嗓音依旧粗噶难听,却竟有些难得的温和。
云菅很快回了神。
这样一张脸,她实在不知如何找出和谢绥的共同处。
他会是谢祺吗?
传言中的谢祺,少年将軍,神勇无比,又俊美无俦,怎会是……怎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云菅不想表现的太过失礼,只好微微错开视线,不看对方的脸。
可不管如何做,她心中的惊涛骇浪却怎么也压不住。
她要该如何开口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呢?
还在犹疑时,青年先问了:“公主和阿禧是什么关系?”
“阿禧?”云菅立刻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称呼谢指挥使?”
青年眸色晦涩的打量了半晌云菅,才道:“在下劣势,合情合理,都是公主该先释放诚意才是。”
云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好吧,我和谢绥关系……很好。”
“哪一种好?”
“同被而眠的那种好。”
“……”
沉默半晌,对方终于幽幽道:“想必公主已经猜到了,我是谢祺。”
云菅却没有立刻就信,反而追问道:“怎么证明呢?”
实在是这样完全毁掉的容貌,以及不成调的嗓音,让云菅没法和想象中的少年将軍、天之骄子联系起来。
更何况,韩惟良那时明明说过,对方军师八尺有余,左撇子,擅长使用双刀。
而且音容笑貌身形全都和谢绥很像!
可眼前这人,与谢绥有哪一处相似的点?
更何况捉拿对方时如此轻易,叫云菅都生出,这人压根不善武艺的念头来。
即便是韩惟良亲自来认,也不会觉得眼前这人是谢祺。
谢祺沉默了会,才说:“你叫阿禧来见我,他自会认出我。”
云菅摇了头:“他掌管皇城司,身处上京,距西南千里之遥,怎能赶得过来?这样吧……”
云菅双目灼灼的看着谢祺道,“我问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