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营地中灰黑雾气的涌出逐渐变少、变淡。

叶心夏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精神力透支到了极限。

阿帕丝的金色竖瞳也暗淡了不少,显然消耗巨大。

当最后一缕负面情绪被抽离,凝华邪珠的光芒内敛下去,但内部仿佛蕴藏着一片暗红色的星云,气息深邃恐怖。

小黑龙身上则流转过一层不易察觉的乌光,鳞片似乎都更显光泽。

“噗通。”

叶心夏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从轮椅上向前倒去。

秦彻早已察觉,身形一闪,在她倒地之前,稳稳地将那轻盈而疲惫的娇躯接入怀中。

叶心夏已经力竭昏迷,长长的睫毛紧闭,呼吸微弱但平稳,沉沉睡去。

阿帕丝喘了口气,目光却炽热地锁定在秦彻手中的凝华邪珠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珠子此刻蕴含的能量,对她这种精神系妖魔有着难以想象的滋补甚至进化作用!

“想要?”秦彻瞥了她一眼。

阿帕丝用力点头,金色竖瞳里写满了渴望。

“现在不行。”秦彻直接拒绝,将珠子收起,“这是未来用来‘造邪圣王’的胚子。除非……你自己有本事成为‘邪圣王’。”

他给了阿帕丝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目标,也彻底打消了她现在的心思。

阿帕丝先是一愣,随即气鼓鼓地扭过头,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此刻,营地中,那些被抽离了暴虐杂念的暴动者,眼中的暗红光芒已然消退,虽然依旧虚弱、茫然,但神智明显恢复了清明。

他们或瘫倒在地,或低声啜泣,暴乱的气氛荡然无存。

指挥官达瑞亲眼目睹了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

从天而降的镇压,两位少女合力完成的灵魂净化,以及那神秘珠子与黑龙吸收能量的奇景。

他看着秦彻怀中昏迷的叶心夏,又看看周围开始逐渐恢复秩序的营地,巨大的冲击和感激之情瞬间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这位经历过无数战火的老指挥官,没有一丝犹豫,对着秦彻和昏迷的叶心夏,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头颅深深低下,声音哽咽却洪亮,传遍骤然安静的营地:

“感谢二位!感谢帕特农的使者!你们是克罗地亚的救世主!我达瑞,代表所有幸存者,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永恒的感激!”

他的跪拜,如同一个信号。

周围逐渐清醒过来的民众、士兵、残余的救助人员,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起刚才的疯狂与现在的安宁,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跪下,低泣声、感谢声此起彼伏。

而在远处,指挥帐篷的帘幕缝隙后,古兰等人脸色惨白如鬼,方才试图甩锅的言辞,此刻显得如此可笑与卑劣。

……

克罗地亚阴霾的天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终于被一点点擦拭出原本的蓝色。

秦彻带着叶心夏和阿帕丝,如同一支移动的净化尖兵,辗转于各个受灾城市。

他们的模式逐渐固定:

秦彻以强大的精神力场或空间隔绝锁定残存的瘟疫密集区,叶心夏则以心灵之力进行大范围、根源性的净化与治愈,阿帕丝则负责处理那些被深度侵蚀、心智狂乱难以靠近的个体,精准的精神穿刺或石化控制总能创造安全的治疗环境。

每一次净化,都有大量被抽离的、经过凝华邪珠初步转化的精纯负面能量,被秦彻小心翼翼地引导入肩头沉睡的小黑龙奥斯汀体内。

这位帝王级的黑龙,在沉睡中不断吸收着这些“养料”,它那破碎灵魂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缓慢修复、弥合。

虽然距离完全康复依旧遥远,但那种因灵魂剧痛而自然散发的暴虐气息,已然平复了大半。

偶尔,它会在秦彻肩头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发出一两声细微满足的轻哼,暗金色的龙眸睁开一瞬,看向秦彻的眼神少了最初的审视,多了一丝亲近与依赖。

随着一座座城市恢复秩序,绝望的哭嚎被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取代。

叶心夏的名字,连同她那坐在轮椅上散发圣洁光芒的身影,被无数克罗地亚人铭记、传颂。

她不再是帕特农神庙一个初来乍到、需要证明自己的少女,而是真正从瘟疫深渊中拯救了这个国家的“白衣圣女”。

在民间的声望,她已悄然与其他几位经营多年的圣女候选人比肩,甚至因其事迹的传奇性与纯粹性,更添一份神圣的光环。

当最后一个疫区被宣告净化完成时,克罗地亚政府与魔法协会送来了最高规格的感谢,以及一份意想不到的厚礼。

该国特产、对治愈魔法和心神安定有奇效的珍稀魔法植物“黑杜鹃花”,宣布此后对帕特农神庙的供应,免除一切关税与附加费用,仅以成本价出售!

这不仅是一份感谢,更是一份重量级的政治与资源支持,象征着叶心夏获得了这个国家的绝对认可与友谊。

离别之日,机场罕见地铺上了红毯。

几乎整个克罗地亚的高层官员、军方代表、魔法协会要员齐聚,举行了隆重的送别仪式。

无数闻讯赶来的民众聚集在机场外围,高举着叶心夏的画像或自制的标语,呼喊着她和秦彻的名字,声浪如潮。

仪式结束,喧嚣稍歇。

专机即将起飞,叶心夏与秦彻站在舷梯旁。

连日的奔波与频繁动用魔能和精神力,让她清丽的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眸子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秦彻。

这些天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他的绝对守护、他的无声支持、他偶尔流露的幽默与可靠如同暖流,早已悄然融化了她心中因身世与残疾而筑起的部分冰墙,也滋生出一种超越感激的、难以言喻的情愫。

忽然,在秦彻略带询问的目光中,叶心夏做了一件让周围所有人都惊愕的事情。

她双手轻轻按住轮椅扶手,在秦彻、芬哀以及不远处几位帕特农护卫难以置信的注视下,缓缓地、有些颤抖地,用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虽然只是短暂的站立,身形还有些摇晃,但这对她而言,已是莫大的奇迹与勇气。

她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迈了一小步,然后,在秦彻因错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眸注视下,张开双臂,轻轻却坚定地,拥抱住了他。

温香软玉入怀,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和一丝药草的芬芳。

秦彻身体微微一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娇躯的轻颤和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

耳边传来她轻柔却清晰的话语,带着哽咽与无尽的真诚:

“秦彻大哥……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只是这次……是从我们认识开始,所有的守护。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彻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抬手,在她纤细的背脊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嗯,你做得很好。回去好好休息。”

一旁的芬哀早已捂着嘴,眼圈通红,又是感动又是替小姐着急,眼看登机时间迫近,她不得不上前小声提醒:“小姐……时间快到了,我们该……”

叶心夏这才松开手,脸颊绯红,不敢再看秦彻,在芬哀的搀扶下坐回轮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秦彻目送着她的轮椅被推上舷梯,看着帕特农神庙的专机关闭舱门,在跑道上滑行、起飞,最终化作天边的一个银点,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温度和馨香的胸口,摇头失笑。

“我们也该走了。”他低声自语,抬手划开空间。

“吼——!”

青眼巨龙庞大的身躯在机场外的空地上显现,引得远处还未散尽的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秦彻跃上龙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目光转向威尼斯的方向,眼神锐利起来。

下一场,团队赛,对阵西班牙国府队。

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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