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血脉天赋之后。
無錯書吧陈贯也没有耽搁,先是护卫游山道人炼化心头血后,就开始利用血脉内的感应,寻找玄武秘宝。
只是这一找。
陈贯没想到用了二十多年。
好在玄武大陆地处偏僻,再加上血脉中自带遮掩天机的被动能力,自身因果之术也颇为高深。
最后在山河宝衣的加持下,加上自身气运极高,总算有惊无险。
陈贯算是接连走运,倒是没有在寻找的过程中遇见天众杀劫。
这是惟一的好事。
可是这一取,自身的气运,就被抵消了。
……
“如今都不敢相信,玄武的秘宝,竟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小乌龟壳’?”
今日,获得秘宝的第三年。
曾经的洞府内。
陈贯利用同根同源的玄武血脉,将其完全炼化之后,也看向了手里巴掌大小的青绿色乌龟壳。
这就是玄武秘宝,更是三年前在海边的一处地下洞窟内挖出来的。
要不是玄武血脉指引,还真的认不出来。
可这乌龟壳恰恰是这样平平无奇,看着非常普通,倒也符合了遮掩因果的效果。
“风道友,如今你打算如何?”
与此同时,游山道人就在旁边站着,且对于这件奇宝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因为陈贯将‘下品法宝’山河宝衣赠予他了。
玄武秘宝,在品质上,应该属于下品与中品之间。
两者其实差不了多少。
但玄武秘宝重在遮掩气息,而不是演算。
至于演算之法,陈贯与游山道人论道百年,其感悟已然超过了玄元宗的卦象法宝。
所以,意义不是很大了。
不如交给游山道人这样主修因果之术的修士,让他慢慢将山河宝衣‘再升级’。
到时候,是还给自己,还是他自己用,也都看他。
因为陈贯也感觉,真要等他将此宝炼到中品,自己估摸着也更不需要了。
而此刻,陈贯听到游山道人询问自己今后的打算。
想了想。
陈贯也将乌龟壳先给他了,“此物你先带着,遮掩大修士的追杀。
毕竟你也有天众之劫。”
陈贯说着,也想到自己转生间隔时无法在外界动作,因此此物必须先给他,
“且关于你与雷道友布的局,也需要此物帮衬。”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陈贯感觉游山道人是值得信赖的。
当然,陈贯先炼化,又转交,也是在其内留了一个感应阵法。
该防人就防,这也是明面上的事。
游山道人也都知道,觉得这都很正常。
换而言之,他要是有一件本命法宝借于陈贯,一样会留个后手。
不过,这倒不是单纯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是他们的法宝,都是‘隐匿’之物。
若是不留个感应阵,到时候两人谁都找不到谁。
“保一位。”
陈贯赠予宝物之后,还很直接道:“玄武之劫,这个是难躲。
因为你我也不知晓,会有哪位大修士降临此地。
但我道行远比你高深,或许能逃过此祸。
而你若是接这玄武之劫,就不一定了。”
说来说去,陈贯就是想刷一下天赋,多个更好的血脉去修炼。
可在说话上,这肯定是要拿出‘忠义无双’的意思。
“风道友……”
果不其然,游山道人听到此言以后,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直接手掌探出,想要接引这因果之祸。
两人玄武血脉同根同源,是可以用一些秘法转移灾祸,并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正的被感动了,甚至想要替陈贯去应劫。
“道友实力与天赋超然,让道友去应灾,不是这样的理!”
游山道人一边运转法力,一边又将自己的法宝都取出,想要全部转交给陈贯,
“且老朽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占道友人情与便宜,老朽这还是个人吗?”
游山道人现在是情绪上头,尤其是他有恩要报的心性,让他不能否认自己道心的真实选择。
只是下一秒。
他刚接触陈贯的因果,却眼前一片金星闪烁,就这样直愣愣的晕倒了。
‘论魂魄方面的灵魂攻击之术,我这道友基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陈贯望着身前四仰八叉的游山道人,
‘道友,心意我收下了,咱们来世二百年后再见吧。’
念想间,陈贯看向了倒计时。
哪怕自己现在无任何法宝在身,也有将近六百年的倒计时。
这足以让自己下一世有时间去打熬境界,冲击金丹之境。
呼—
再布置一个隐匿法术,确保游山道人在昏迷的时候,不会被人偷袭杀害。
陈贯随即就将目光看向了西南边的小镇方向,
‘现在在玄武大陆上,还有两段小因果。
一段是我的后辈,赵之泳,他还在等着投胎转世。
但他阴寿尚多,等上二百年也不是问题。’
陈贯思考间,又看向了曾经待上十几年的林朝,
‘可我那位棋友,是在这苦寒之地出生,没有天元大陆上的强大魂魄。
他若是死了,魂魄会在一日内消散。
如今,这匆匆几十年过去,他阳寿也无多了。’
……
数万里外。
曾经的小村庄外,依旧是那棵大树,还有树下的一人一棋盘。
只是数十年过去。
棋盘已经满是风霜的裂纹,大树也比之前更为高大、茂密。
唯一不变的是。
如今已经双眼浑浊的李怪棋,依旧在自己与自己对弈之间,等待着曾经的故友。
而在他心里,他早已将陈贯‘引为知己至交’。
皆因那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以及曾经十几年的相处。
让李怪棋对于陈贯的感情很深,颇有一种‘天下之大,却只有你是我知己’的感觉。
甚至在这个棋盘的上方,他还特意悬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刻出了四个字,
‘天元棋局’。
嗒—
这时,他如往常一样在等挚友的时候,还是喜欢自己与自己对弈,用的棋法妙招,是曾经陈贯所使用的‘落子天元’。
“风兄,你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在下棋时,他浑浊的目光盯着棋局,喜欢自言自语。
好似曾经的那位风兄,依旧在棋盘对面与他对弈。
可也只是好似。
“那李老头又在下棋了……”
偶尔路过的村民,也喜欢驻足观看几眼,但没有上前说道一二,也没有入局下棋。
因为李怪棋的脾气真的很怪。
谁要是敢坐到他的对面,他是真的会拳打脚踢的拿棋子砸人。
并且还没人敢说什么,因为李怪棋的不远处,有一位身上满是泥土的庄稼老汉。
他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是上了年龄的张阁主。
他一身实力是后天大成,足以保护李怪棋的安全。
村里的人,只要欺负李怪棋,都被他狠狠揍过。
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厉害的老头为什么要保护李怪棋,但为了不挨打,也就不多问多说了。
而此刻,才是清晨,天色还早。
李怪棋才自己与自己下了两盘。
四周喜欢围棋的无事之人,也都驻足看着。
因为李怪棋的脾气虽然怪,且那张阁主也不好惹,但李怪棋的棋术是真的高。
看他下棋,是真能学到东西。
并且随着时间的过去,当来到上午的时候,还有一些城里人,以及一些穿着体面的行人,慢慢聚集过来。
他们都是附近的有名棋手,或是闻名而来的过客,亦或是专程来拜师的。
皆因李怪棋的棋术,已经高到了林朝之中基本无对手了。
哪怕他没有和这些人下过棋,可是这些人单单过来观摩,就知道两者的水平有不少差距。
“快看!李前辈又是一招妙手!”
这时,随着李怪棋自己与自己下棋间,落了一白子,犹如神龙点穴,震开了黑子的精妙包围,也惹来周围人群的阵阵惊呼。
又等惊呼之后,他们害怕打扰李前辈,继而赶紧收声,并快速记忆棋路,准备回去复刻。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人敢上前,也无人敢去和李怪棋对弈。
不过,他们都知道一个很早很早之前,关于李怪棋前辈的一个奇闻。
那就是曾经有一姓风的棋手与他对弈。
如今李前辈,等的也是这位风前辈。
“你们说……风前辈会来吗?”
也在观棋之间,还有一些人在小声交谈,说的正是这件事。
他们基本每天都会聊几句这个奇闻。
“我觉得不会来……”
此时也有人搭话,“你们想想看……”
他说着,先是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李怪棋,随后才向着众人道:“李前辈已经七十有九了,算是高龄高寿之人。
而那风前辈……好像还年长李前辈十几岁,这九十岁的人还能来吗……你们……你们说……”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这位风前辈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是啊……”也有人应声感慨,“就算是在人世,这般高龄……也难跋山涉水的来这里相聚了……”
此村算是在一座隆起的小高原上,寻常人上下来回,都有些累,别说是一位老人。
当然,也可以被人一路抬过来,但舟车劳顿的,他们觉得一位老人应该受不了。
但也有人觉得那位风前辈会来,并向往的说道:“李前辈与风前辈将近二十年的情义,如今夕阳暮年又相见对弈,岂不是咱们棋坛中的一段佳话?”
“兄台说的极是极是……”
众人听到他的言语,倒也畅想着那番对弈场景。
世上不是只有男女之爱才会那般美满美妙,兄弟手足之谊,一样可以如此。
且也在此刻。
众人正在念想此事的时候。
远处正有一位鹰钩鼻的老人在缓步行来。
他满头白发,气质看似柔和,面相又在鼻子的衬托下显得阴沉无比。
众人看到这位老人,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以为又是一位听到李前辈名声,继而过来观棋的人。
但同样是老人的张阁主,见到这似曾相识的熟悉气质,却微微皱了眉头。
‘他……他难道是……风上人?’
张阁主不太确定,也不敢贸然的过去询问。
但陈贯来到此地后,却径直走向了树下的棋局。
这个时候,李怪棋的注意力全都在棋盘上,正是官子阶段,也即为收官。
类似象棋中的残棋。
陈贯就在棋盘边默默看着,也没有言语。
“他怎么离李前辈那么近……”
“诶?那怪棋老头的‘张怪护卫’怎么没有赶他?”
众人瞧见这一幕,也来了一些兴趣。
因为在平常的时候,有人离李怪棋这么近时,张阁主都会出手,将人隔开到两米之外。
可现在,张阁主没有动,只是带有猜测的眼神,在小心打量着陈贯。
陈贯没有理会,只是等到李怪棋彻底下完这局,又专心收完子的时候,才坐在了他的对面。
嗒—
又在下一秒。
陈贯手持黑子,落子天元。
“上一局,你持的是黑。这一局,该我先了。”
“你?”李怪棋猛然看到有人落子,又这么唐突,本想抬头发火,但看到对方的瞬间,却忽然怒气一散,随后露出认真的神色,抬手跟了一子。
“李前辈竟然和人对弈了?!”
“他是谁?”
“那个像李前辈护卫一样的怪老头,怎么没有赶他走?”
四周的众人见到,是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在心里猜测这位鹰钩鼻老人的身份。
可也有人通过之前的传闻故事,隐约猜到了这位老者,是李怪棋前辈的故人。
“他……他就是风前辈……”
此人猜出来了陈贯的身份,且他呢喃之间,也让更多人的人知晓了。
“本来还在玩笑,却没想到……今日竟然真能见到一段棋坛佳话?”
很多人目光中透出憧憬,就这样迫切的望着两位老人,想知道两位老人的棋艺高低,也想知道两位老人多年未见,会聊什么。
嗒—
陈贯却和李怪棋一样,再无言语,而是认真的下了第二步。
随后,嗒嗒连续几子落下。
这树下也只剩清脆的落子声。
周围的人见到一盘棋展开,又看到两人布局同样精妙以后,也渐渐收起了话语,开始关注这一盘棋局。
这直到一盘,又一盘。
众人发现这忽然出现的风前辈,竟然和李怪棋的棋艺不相上下,也是‘林朝第一’的水准!
这般发现,让他们更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仔细观看这两位高手的绝妙布局。
而在落子声中。
不知不觉,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当时间来到了傍晚,棋盘也走了六局,是三胜三负。
直到这时。
陈贯摆开了第七盘棋,也摆出了一个请。
对于李怪棋,陈贯是感激的,因为与他对弈的十几年,让自己感悟颇多。
只是,李怪棋却好似是累了,放下了手里的棋子,又看了看遥远的夕阳,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放下执念的释然笑容,
“风兄,许久未见……可惜……可惜,兄长风采依旧,舍弟却早已老去……无缘得见兄长今后的秒手棋局……”
李怪棋言笑间,长呼了一口气,眼中浑浊光芒渐渐暗淡,在第七盘开局时溘然长逝。
“李前辈这是心气散了啊!”
“唉!”
张阁主与围观之人,见到这一幕后,也是纷纷眺望,其目光有感叹,有伤心,也有一丝怅然若失。
他们没想到这怪人虽然等到了他的故交棋友,却也散了支撑他的一口心气。
“风上人……”这时,张阁主率先回神,想要邀请陈贯去林朝皇宫做客。
他等待了数十年,等待的就是这位‘先天修士’,风上人。
陈贯却目光平静的望着李怪棋尸体,在所有人的瞩目中,向李怪棋抱拳言道:
“李兄弟,你我还未分出胜负,怎能说是无缘?”
言落。
在一些人的惊呼中。
陈贯相貌变回曾经的少年,手掌轻抬,摄出李怪棋即将消散的魂魄,掷于天地之间。
又在下一刹那。
陈贯双眼涌出燃烧的黑火,目光所过,隔空划开了高空的万里云雾,将这白日变为了黑夜,也将李怪棋的魂魄送拂到了玄武大陆,
“为兄道行不够,在这轮回六道之中,只能逆转天地阴阳,为你保留棋艺记忆,但经此一缘,或许,后世你我能在天元大陆相见。
夕阳之下,手谈这第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