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不错,消息很关键。”

陈星河语气平静,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布袋,推到四人面前。

“这是一百块下品灵石,你们四人平分,至于之前约定的消息渠道照旧,酬劳不会少了你们的。”

四人看到那鼓囊囊的灵石袋,呼吸都是一窒,眼中露出喜色。

一百块灵石,对他们而言又是一笔巨款。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宋蒙带头,四人起身又要行礼,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坐吧。”

陈星河抬手虚按:“灵石收好,修为才是根本,莫要懈怠。”

“是是是,晚辈明白!”

四人小鸡啄米般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灵石袋收好。

又简单问了问坊市近期可有其他异常或关于上古巫文的消息。

得知并无特别后,陈星河便让四人离去。

乌山四侠千恩万谢地走了,雅间内恢复安静。

陈星河独自饮尽杯中灵茶,眸光沉静如水。

练气后期……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面对修为高于自己的对手,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他对那巫文残卷志在必得。

“倘若那老头真有歹意,以我的手段,即便不敌,逃跑也没有问题。”

“况且,那西区说到底也还是在坊市内,真动起手来,青云山的执法队也不会坐视不理。”

心意既定,他不再犹豫,起身结账,离开了醉生居。

他没有直接前往西区的枯藤巷,而是先在外区绕了几圈。

看似随意地逛了几个摊位,实则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身状态,将灵力与神识皆维持在巅峰,同时确认身后并无尾巴跟随。

直至夜幕彻底笼罩坊市,各处灯笼亮起,光线变得朦胧暧昧。

他才拐入那条偏僻安静的枯藤巷。

巷子狭窄幽深,地面石板凹凸不平。

两旁院落大多寂静无声,透着几分破败。

很快,他就找到了巷底那间独门小院。

院墙低矮,可见院内情形。

一棵半枯的老槐树枝桠虬结,在夜色中如同鬼爪般伸展。

院内只有一间小屋,窗棂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更添几分寂寥。

陈星河站在院门外,没有着急叩门,而是先观察了片刻。

小屋内那点昏黄的灯光,忽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门外的小友,既已至此,何不进来一叙?”

窥探被发现,陈星河并无惊慌,反倒是早有预料。

这老者身为练气后期的修士,倘若没能察觉他的到来,那才叫古怪。

他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院门。

“吱呀——”

院门发出陈旧不堪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院中景象映入眼帘,比外面看着更为简陋。

石桌石凳皆布满灰尘,那点昏黄灯光是从小屋半开的门缝里漏出来的。

陈星河走入院子,对着那扇透出光亮的门扉,拱手一礼,声音清朗。

“在下陈星河,冒昧打扰前辈清静,听闻前辈手中有一卷上古巫文残卷,晚辈对此颇感兴趣,特来询价,望前辈勿怪。”

陈星河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中回荡。

屋内沉默了片刻。

良久,那苍老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进来吧。”

陈星河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半掩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书卷、草药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甚至可称得上清贫。

一床、一桌、一椅,墙角堆着几卷竹简,便是全部家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老年人身上特有的陈旧气息。

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此刻正伏在唯一的那张木桌上,就着昏黄的油灯,执笔缓书。

他握笔的手干瘦如柴,布满老年斑,却极稳。

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轻响,字迹苍劲古朴。

更让陈星河讶异的是。

桌案旁,一个穿着布袄、梳着两个小揪揪、脖子上挂着青色玉佩,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正踮着脚尖,认真地用一双小手捧着一方小石砚,慢慢地研磨。

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透着孩童独有的纯真。

她好奇地偷偷瞄了陈星河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专注地看着砚台里的墨汁。

这反差极大的一幕,让陈星河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丝,但警惕并未完全放下。

他再次拱手:“晚辈陈星河,见过前辈。”

老者并未立刻抬头。

而是不疾不徐地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才将笔轻轻搁在笔山上,缓缓抬起头。

他的面容比在揽月楼时似乎更加苍老了一些,眼窝深陷,皱纹如同刀刻。

但一双眼睛却并未完全浑浊,深处仿佛藏着历经岁月洗练的平静与淡然。

他看向陈星河,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老朽唐渊之,小友不必多礼,寒舍简陋,让你见笑了。”

他指了指那小女孩:“这是老朽的孙女阿衣,人老了,就这点写字的癖好还留着,修炼之前便有的,改不掉喽。”

“阿衣,给客人搬个凳子来。”

那叫阿衣的小女孩乖巧地“哎”了一声,放下石砚。

费力地从墙边搬来一个干净的小马扎,放到陈星河身边。

又飞快地跑回老者身边,腼腆地抓着老者的衣角。

“多谢唐前辈,多谢阿衣姑娘。”

陈星河依言坐下。

唐渊之微微颔首,目光在陈星河身上停留片刻,似是打量,却并无压迫感,反而带着一丝长辈看待晚辈的平和。

“小友是为那残卷而来?”

他直接切入正题,并无多少寒暄的兴致。

仿佛时日无多,不愿浪费片刻。

“正是,晚辈对此类古物颇有兴趣,听闻前辈手中有一卷上古巫文皮卷,不知可否让晚辈一观?若合意,愿出价购之。”

陈星河谨慎道。

唐渊之叹了口气,从桌案下摸索出一个木匣,打开匣盖,取出两件物品。

正是陈星河在揽月楼见过的那卷暗褐色兽皮残卷。

以及……

另一张更为残破、颜色发黄、仿佛一碰即碎的陈旧纸张。

纸张上依稀可见一些扭曲的巫文符号,旁边配有通用文字释义,但大部分区域都已字迹模糊,难以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