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多了一个人,赵君尧。
我们现在赶去的地方是杨超的老家,在农村。
现在周重已经有了下落,可是有点麻烦,杨超居然控制周重去抢劫。
他抢劫的目的是什么,也很显然,因为派出所那边查到周重去了杨超的老家,所以杨超抢钱肯定是为了留给他爷爷奶奶。
之前赵君尧担心的就是杨超会控制周重去违法,虽说是没杀人,可抢劫也是重罪啊,还一下子抢了五个人。
“赵警官,周重不会坐牢吧……”颜希跟我一样担忧。
赵君尧说道:“放心吧,只要没闹出人命,事情还是好解决,只是流程麻烦了点。我们需要把赃款先全数退还给受害者,以周重是刑事案件涉案人为由,把报案移交到我们这里,到时候我们自己会写材料,向上级说明情况,不需要担心他坐牢。”
听到赵君尧的话,我们这才放下心。
开着车,我们一路赶往杨超的老家,在到达村子之后,我们先去找了一趟村长。
根据村子里一些人的叙述,给他们辨认过周重的照片后,确认周重就在杨超的家里,好像是以杨超朋友的名义,在家里借住几天。
涉及鬼神之事,得慎之又慎,能不说出来就不能说出来,所以赵君尧亮明身份之后,直接告诉村长说周重是重大案件的嫌疑人,请求村长去杨超家里把杨超的爷爷奶奶先骗出来。
这村长一听,顿时也吓一跳,忙问周重身上有没有枪。
“没有枪。”
赵君尧提醒道:“你只管把杨超的爷爷奶奶骗出来,当然理由你自己想,重点是不要表现得很紧张,就保持平常的样子,把两个老人家哄出门就行了,到时候我们会进去逮捕这个嫌疑人。”
村长犹豫片刻,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保证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来到杨超家附近,没敢离得太近。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正降临,村长一个人前往,去把杨超的爷爷奶奶骗出来。
他离开后,我们也开始做准备,准备好驱邪的东西。
而赵君尧也在做准备,他居然把枪给掏了出来。
我们全都看着他:“你干嘛?”
可能是吃过上次的亏,他如临大敌地说道:“以防万一啊,上次我们就中了这个杨超的鬼打墙,万一他这次狗急跳墙,伤害到无辜群众怎么办,到时候我只能毙了他了。”
我没好气道:“你毙谁,毙周重吗!他在周重身上啊!而且这个杨超上次有机会杀我们,但是却放过了我们,他不会随便伤害无辜,而且我已经做足准备了,这次肯定把他从周重身体里赶走。”
赵君尧把枪收了回去,皱眉道:“那他万一又去附身其他人怎么办?”
我解释道:“根据阴阳互损的定律,他虽然在消耗周重的阳气,但是相同的,周重的阳气也在损耗他的阴气,所以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附身第二个人了。”
说完,我们远远看到村长的身影,跟在他旁边的还有杨超的爷爷奶奶。
不得不说,这村长靠谱。
直到把人带过来,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两个老人家顿时有些疑惑。
赵君尧直接亮明警察的身份,立马向他们询问杨超的生辰八字。
“超超的生辰八字?”
杨超的爷爷奶奶顿时警惕起来,奇怪地望着我们:“怎么了,你们要生辰八字干什么?警察同志,我们家小孩犯什么事了吗?他很懂事啊,到底是做什么事了?”
赵君尧忙道:“他没有犯事,你们马上把他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是警察。”
农村的老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很听警察的话,见赵君尧一脸严肃的样子,他们立马报出了杨超的生辰八字。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去做事了。
我老姐直接退到赵君尧身后,冲我们挥挥手:“快去快回,我就不跟你们去了,去了没啥用。”
她说得没毛病,我和颜希没有耽搁,快步走向杨超家里。
这杨超的家确实穷,房子就那么一层,还破破烂烂的。
据说他母亲早年病亡,父亲因为犯罪现在还在监狱里面改造,家里就剩他和爷爷奶奶。
他读书不太行,十五岁就辍学出来,但是也没懒散在家,出了校门就一直在城里打工,补贴家里。
路上颜希问我,说有没有把握给周重驱邪。
我点点头,说驱邪没问题,但我现在担心一个问题,就是杨超附身周重之后,有意识地跑去抢钱,想把钱留给爷爷奶奶,回来之后又以周重的身份跟爷爷奶奶相处。
说明他现在已经跟周重融合得很深了,像个正常人一样跟人交谈,这是很不好的征兆。
但现在马上就能见到周重,我也顾不上担心,只能尽快驱邪,希望别出什么大事。
来到家门口,我们直接绕到房子侧面,此时正听见房子后面传来一阵劈柴声。
我和颜希贴着墙边,蹑手蹑脚地移动到拐角处,接着我缓缓探出头,看到‘周重’在劈柴。
他把劈好的柴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这两天已经劈了不少,而堆好的柴,他还用油布纸遮好,防止下雨的时候被淋湿。
而他的眼睛,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了,这让我十分担忧。
我转过头来,将写好杨超生辰八字的符点燃。
颜希忙拿出一瓶高度白酒,一点一点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着杨超的名字。
此时我又探出头,只见‘周重’摇摇晃晃地起身,就好像醉酒一样,有些站不稳。
他一脸恍惚的样子,正朝我们这边过来。
“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吾奉太上敕令,急诏!崔珏!”
念完法咒,我再次夹着一张符,转身便朝已经靠近的‘周重’贴过去。
这张符十分成功地贴在他额头之上,刚刚还恍惚的他,此时突然间被定住,神情稍是一愣,原本已经正常的眼镜此时又是深黑一片。
他满脸狰狞地瞪着我,但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对我施展幻觉。
无论是人还是鬼,当我们用磁场来表述他们的生命活动时,也可作为进行量化的计算方式,可增可减,可多可少。
一个健康强壮的人,他的磁场就强,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他的磁场就弱。
而杨超附身在周重身上这么久,根据阴阳互损的定律,它的磁场已经相较于之前减弱了不少,所以没办法对我施展鬼打墙。
可他还是不肯离开周重的身体,哪怕这非常孱弱的磁场,他也要一直耗下去,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还想再陪陪爷爷奶奶。
但他今天必须要离开周重的身体,否则周重会生命垂危,而他自身的磁场也会消散殆尽,从此成为一只不能投胎的游魂野鬼。
见他还是这么执着,我对着他说道:“你不怕吓到你爷爷奶奶吗?”
就是这么一句话,杨超突然间愣住,眼泪不断流下,随后很快闭上了双眼。
而周重的身体,彷佛一滩烂泥,很快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