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女生溺亡的河边附近。

我停好车之后,让林柔先待在车上。

她很害怕,可能是刚刚经历过堵截,普通人没有面对过这些,总感觉事情很大,惧怕也是常情。

“你们要去做什么吗……”

“去河边查找线索,但是晚上不安全,所以你就待在车上。”

我叮嘱她在车上等我们。

她突然又抓着我胳膊,一脸尴尬:“能不能……把车门锁起来,我有点害怕……”

我笑着点点头:“行,放心吧,不锁也安全,锁了当然就更安全。”

锁好车之后,我正要领着颜希和我老姐去河边,但我老姐她忽然不去,死死抓着车门把手,我拖都拖不走。

“我怕鬼呀!不去!”

“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没好气道:“那我怕人呀!万一有人埋伏我,给我扔河里,你不真白养了!”

主要还是怕我出事,她很勉强地跟我来到河边。

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已经不准备下河了,鬼节下河就跟下地狱没区别,这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亡魂在等着抓替身。

我拿出一枚鸡蛋,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一道符。

画完以后,我把鸡蛋浸在河水之中,过了几秒又拿起来打碎,将蛋液倒进碗中。

原本这是一颗好鸡蛋,可此时倒出来的却是一滩黏糊糊的黑水。

颜希看得不可思议:“这咋会这样呢……”

“怨气。”

我说道:“那四个女孩的鬼魂虽然被人控制了,本体不在这个地方,但是她们的怨气还停留在这里。有时候钓鱼的人会看到引路鱼,其实就是这些怨气所化,它会把人往水里带,将人淹死在水里面。”

说完,我把罗盘放在装蛋液的那个碗上面,又在罗盘上贴了一道符。

这四个女孩的鬼魂不在这里,我来就是要定位她们所在的位置,只要定位到她们在哪,凶手肯定也在。

只要找到凶手,就能知道杨超的头在哪,我们才能用他的头把他引出来。

做法之后,罗盘已经在开始转动。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河面上竟浮出一颗人头,而且那是一颗女人的头,披散着水淋淋的长发,翻着死鱼眼正看着我们。

我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四个女孩中的一个。

情况顿时不太妙,因为我根本没招魂,这是有人在跟我斗法。

我老姐吓得脸色骤变,顿时狂吸一口凉气,女王的气场荡然无存。

她连滚带爬地冲到颜希身边,直往人怀里拱。

颜希倒是不怎么怕鬼,忙摸着我老姐的头安抚道:“不怕,不怕,乖。”

我不敢分心,盘腿而坐,念起梅山法里的咒法。

为了谨慎起见,我在罗盘上扔了六枚铜钱,一旦我斗法失败,必然要炸坛,而落下的铜钱会形成一个卦象,这是我找到对方的最后机会。

此时斗法进行到一半,我点燃的七盏长明灯已然熄灭了三盏,而河面那颗人头也离我不过一丈。

我渐渐开始乏力,就好像犯困一样。

也就眨眼之间,长明灯再次熄灭两盏。

此时地面忽然开始往下陷,如同沼泽泥潭,我突然一慌,长明灯又熄一盏。

我深知斗法已经输了。

当最后一盏熄灭的时候,我整个人直接坠进河里,陷入了深层幻觉。

这种幻觉简直就是眨眼之间,上一秒还在河岸上,下一秒我老姐跟颜希全都不见了踪影,我彷佛被这条河给困住了一样,只剩脑袋还浮在水面上,而那四个溺亡的女孩,正出现在我前后左右,各自离我不过半丈。

她们披散着长发,很快飘到我跟前,抓住我肩膀将我按进水里。

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水里突然出现一只手,朝我脸上扇来。

这只手竟可以无视水的阻力,十分丝滑且快速地抽在我脸上,将我抽醒过来。

我清醒之后,发现我还坐在原地,而我老姐正揪着我衣领,下一个巴掌已经高高举起。

“醒着呢!醒着呢!”我忙痛呼起来。

她松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去,但似乎抽得有点不适:“你变了,弟弟,这张脸失去了小时候的手感,抽得姐手疼……”

我擦完眼泪爬起来一看,法坛果然被炸得四分五裂,连罗盘的指针都给我崩飞了。

那六枚铜钱分散在四处,形成一个卦象。

我愣了许久,很快解完这一卦,不禁脸色大变。

“跟我斗法的那个人,现在就在这附近。”

我老姐和颜希皆是有些不可思议,忙四下寻找那人的身影。

“在哪呢?”

“在水浅的地方,应该是河的中上游,这里是下游。”

说完,我们没作耽搁,连东西都没收拾,立马赶去上游。

其实斗法结束之后,这个人要么杀过来,要么离开斗法现场。

可是他竟然没走,他在原地等待我们。

大概相隔十多米,我们停下脚步,警惕地望着前方那道身影。

这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正注视着我们。

“他是人是鬼啊……”

我老姐有些害怕。

不过在听到对方是人之后,她眼神立马变得凌厉起来,右手一翻从腰间拔出匕首。

那人也突然背起手,将目光放在我身上,发出一阵讥笑。

“师弟,看来你还得再练练。”

这一声称呼,令我脸色骤变。

“方觉明?”

“你是方觉明?”

他哈哈大笑:“怎么,你们不是做梦都想见到我吗,现在见到了,又不敢相信是我?”

我皱起眉头,眼睛不敢移开片刻,可是这厮戴着口罩和帽子,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当然,即便看到他的脸,我也分辨不出来这是不是方觉明,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以前通电话的时候,他开了变音器,而现在面对面,他竟然还是用了外置的变音器,连从声音都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方觉明。

“你根本不是方觉明。”

我说道:“方觉明不会这么轻易现身。”

他有些忍俊不禁:“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因为只有很了不起的人,才不会亲力亲为,而是坐在家中,游刃有余地操控一切事态的发展。”

“可是你忘了,你是我师弟啊,你们两姐弟找了我这么多年,我要是还不露面,倒显得我冷漠了,也对不起你们这么多年的调查,你说呢?”

我老姐接过话说道:“方先生亲自下场来应对,应该是来收拾我的吧,真是给了我几分薄面。”

她微微咧起嘴角:“你觉得你能收拾我,再当着我的面带走我弟弟吗?”

方觉明笑道:“庄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这我是知道的,并且你下手狠辣不输于我,那你觉得,你今天挡得住我吗?”

我老姐突然竖起中指:“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她不再废话,直接冲了上去。

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方觉明起码有四十多岁的年纪,可是他展现出来的身手和反应能力,竟跟生机蓬勃的年轻人一样。

而我老姐,她的师父是某位退伍的老教官,作为被她从小打到大的弟弟,至少我没见过她跟谁打架落于下风过。

尽管她此时没落于下风,但同样也没占到上风,颇有平分秋色的趋势。

如果以她的身手为标准来衡量,这个方觉明已经是非常地牛逼了。

此刻俩人各中对方一拳分开,方觉明稳如泰山,而我老姐已有强弩之末的征兆。

方觉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了不起。”

她依然轻蔑地望着方觉明:“如果姐姐我不是女儿身,你现在已经跪下来喊爸爸了,用不着在我面前装深沉。”

话音刚落,两个人再次冲向对方。

而这一次,已经没有了平分秋色之象。

我老姐很快露出败势,而这次也就十几招,她竟被一脚踢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