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单独看到周重的头出现时,我当场理智全无。
第一反应就是这只鬼……他把周重给害死了!
“你个混蛋!”
我怒不可遏,掏出一张黄符点燃,与此同时那鬼也有了动作。我原本是站在废弃楼的某一层楼里,可我周围却在此刻化作了天台边缘,前后左右都没有可以移动的地方。
只要我坠落下去,立马就会心源性猝死。
周重的死压制了我内心的恐惧,我立马掐诀念咒。
“圣德巍巍,神功浩浩,兼三十六部雷雨,玄功八九之变。”
“急诏!清源妙道真君,敕!”
我召来更高阶的磁场,立马破除眼前幻觉,连带那只鬼也消失不见,甚至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此时竟然都荡然无存。
这使我不明觉厉起来。
刚刚闻到的血腥味,是幻嗅?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赵君尧的呵斥声,正从楼下一层楼传上来。
“站住!”
“我叫你站住别动!我是警察!”
我连忙循声来到楼梯上,往下面一层楼望去,只见赵君尧正与某个人对峙。
而这个人,竟是周重!
他没死!
我定睛一看,只见周重的双眼一片深黑,跟平常的鬼上身略有不同。
以往我们见到的鬼上身,都是瞳孔消失,眼白占据整颗眼球,而他的眼睛却是眼白消失,瞳孔占据了眼球。
我记得我在曹师傅的笔记里看到过,这是由于鬼魂的自我意识太强,执念太深,它有很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会强行占据活人的肉身,比其他的鬼上身能更好地控制宿主。
但是这种霸道的做法会导致阴盛阳衰,所谓阳衰就是精气神被消耗,这个速度非常快,只要精气神耗完就是耗命。
我站在原地没动,趁着赵君尧在和周重对峙,连忙从背包里拿出驱邪的东西,准备在这里做法帮周重驱鬼。
在我拿出一面黑色令旗的时候,我突然向后倒去,倒进了某个人的怀中。
这可不是谁在跟我调情开玩笑,他的右手直接勒住了我的脖子,此时我抬头一看,发现勒我的人居然是周重。
这个周重,同样被瞳孔占据眼球,两只眼睛一片深黑。
我瞠目结舌,耳边还能听见赵君尧在和另一个周重对峙,而那个周重一直在问自己的头去哪了。
“赵……”
我张嘴正欲呼救,却发现根本喊不出来。
这只鬼,可谓是把鬼打墙玩到了极致,从刚刚误导我们周重已经身亡,到现在又变出两个周重,我竟一丝都没有察觉。
两个周重只有一个是真的,但我现在都无法确定哪个才是幻觉。
我连忙松手不去抓它,准备掐诀默念法咒,可这鬼像是预判了我的动作,不知用什么方法摁住了我的手。
我移开视线一看,赫然发现是颜希,她一脸木讷且双目无神,正是她在阻止我掐诀,显然她也遭到了控制。
我心生绝望,心想这回要完了,连最后的生机都被队友扼杀在了摇篮,直接全军覆没。
随着周重越来越用力,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
在生死徘徊之际,我竟意外又读取到了一个画面,我好像看到了凶手……
这个凶手是个男人,跟赵君尧推测的一样。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手里正拿着一块形状怪异的玉。
正当我看清那玉的全貌时,凶手竟直接把玉塞进了死者嘴里,但这时候死者还活着,并没有死亡,因为他想把玉给吐出来。
可是凶手不让他这么吐,强行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
我清晰看到死者眼中的那种绝望与恐惧,他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凶手举起斧头,朝他脖子挥了下去。
读取完这段画面,我也随即失去意识。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可脑袋处于茫然之中,并不清楚这是生是死,只看到颜希在拍我的脸,一边拍一边叫我的名字。
她吓得面无血色,估计是见我许久不醒,手里正握着三棱针。
要是我还不醒过来,‘裆下’少不了要挨一针。
“怎么回事……”我茫然望着她。
她惊魂未定,说她也是刚刚醒过来,醒来就发现我昏死了过去。
“庄哥我跟你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周重了!”
“他竟然要勒死你,说你是鬼,然后我还给他帮忙。”
“对了庄哥,你是怎么晕过去的?”
我没好气地望着她:“你猜啊!”
短短三个字,说得我脖子一阵酸痛。
看来刚刚勒我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被附身的周重。
而跟赵君尧对峙的那个,只是幻觉。
颜希也中了幻觉,所以才来摁我的手。
我俩连忙来到楼下,发现赵君尧还在昏迷,幸得没有生命危险。
颜希:“庄哥,你要不要给他做个人工呼吸,毕竟人家都给你做了。”
我毫不犹豫,让颜希把三棱针拿出来:“别说了,扎裆吧。”
这话刚说完,赵君尧忽然醒了过来。
他一脸茫然,像是在回忆什么,很快对我们说道:“杨超!这个被砍头的年轻人叫杨超!”
……
半个小时后。
赵君尧的同事赶到现场,对现场进行勘察和取证,虽然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用。
废弃楼的外面,我们已经知道了死者的名字,我也看到了凶手长什么样子,刚刚让赵君尧又画了一幅画像。
“你说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往死者嘴里塞了一块玉?”
赵君尧不解地看着我:“他这是意欲何为呢,杀人就杀人,还搞得这么花里胡哨,难道是迷信杀人?”
我摇摇头:“往死人嘴里放玉,这是古代的一种丧葬仪式,名为玉琀,相传可以保护尸身不朽。”
“可是我看到的画面,当时那个死者还活着,然后嘴里被塞了玉,最后才被斩首。”
“我觉得凶手像是在做什么实验,他好像在验证什么,因为如果是仇杀,他没必要还在仇家嘴里放块玉吧?”
而且在我看到的画面里,只有死者和凶手两个人,没有其他人,也印证了赵君尧说的,那四个抛尸的女孩不是凶手,顶多是帮凶。
赵君尧准备马上回单位,对这些画像进行检索,确定凶手、帮凶、还有死者的具体身份信息。
我和颜希自然不准备回去,因为没找到周重。
但是现在继续去找,也跟大海捞针没区别,所以我们准备在这附近的酒店下榻,等赵君尧先回去确定这些人的身份。
前往酒店的路上,颜希坐在副驾上一脸疲惫。
她问我周重会不会死。
这个问题,我能说周重会死吗?
“其实这个叫杨超的死者,他刚刚本来可以弄死我们三个,但是他没有,说明他还保留了生前的一些善良,应该不会弄死周重。”
听到这个回答,颜希稍微放心了些。
但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周重,毕竟人鬼殊途,这个叫杨超的年轻人,如果附身太久,周重一样有生命危险。
到了酒店,我洗完澡躺在酒店床上,拿起手机翻开相册。
我相册里面有很多照片,我一直往上翻,翻到了五年以前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拍的是一块玉石,而这块玉石,就是杨超死前被强行塞进嘴里的那块玉。
这块玉上雕刻了一个东西,它叫‘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