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老姐从车上下来,周重和颜希骤然瞪大双眼。
尤其看到她折返回车里,又提了把刀出来,二人的表情彷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因为完全看不出她平日里知性又温柔的一面。
此时吴世才也被人从车里扶了出来,他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头破血流。
他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扶着车门,看了眼我们,又看了眼我老姐。
“把这个拿刀的死女人给我弄到车上,小心点她,她功夫不错。”
一声令下,十几个人立马围了上去。
周重想都没想,撸起袖子就想去帮忙。
我连忙把他拉了回来,让他别过去。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瞪着我:“老大,那可是你姐啊!”
我皱眉说道:“那就是我亲妈也不能过去,我们去了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成为人质,不要过去拖累她。”
说话间,对面已经打了起来。
这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练家子,跟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高婷一样,应该受过极其专业的训练。
我老姐虽然有刀,但她不敢用锋利的那一面砍下去,因为那一面下去,就是杀人。
几个回合下来,也就短短半分钟,已经有五个人倒下,全是被刀背砸到了耳门穴。
那个穴位位于耳朵周围,甚至不用使太大力都能让人失去反抗能力。
周重看得都傻眼了:“我勒个去,真的假的……那真是你姐吗,你确定你俩是一个妈生的?”
颜希咽了口唾沫:“好帅……”
我没说话,一直盯着战况。
虽然我老姐看似占了上风,但由于那把刀的体积太大,不免有些束缚她的拳脚,而且比起这些高大威猛的壮汉,她在力量上始终会处于弱势,加上对方人数又太多,耗下去落败的一定是她。
而此时已经有人抓住了她的破绽,一脚朝她脑袋踢去,幸亏她反应快,立马抬刀抵挡,但扔被踢得暴退好几步。
她稳住身形之后,也看出这些人不好对付,立马把刀扔进车底,防止敌人捡刀。
接着她一边防守,一边将双手伸进兜里,等她再伸出来的时候,双手都套上了指虎。
这时的她,再次转守为攻,因为指虎对于会打拳的人来说,杀伤力比刀都要猛,一拳过去脸上至少四个血窟窿。
再威猛的汉子,也就能挨这一拳。
眼看己方人员一个接一个倒下,吴世才脸色骤变,也顾不上身上有伤,立马也加入了战斗。
此时有个男的,右眼挨了一拳,看那出血量和惨叫声,估计眼珠子爆了。
周重:“卧槽,好疼啊……”
颜希:“好帅……”
此时局势突然扭转,有急转直下的趋势,因为吴世才的加入,他的拳脚功夫看起来比其他人还要厉害,而我老姐也逐渐开始力竭,很快又挨了一脚,这一脚直接踢中她胸口。
我看得也着急起来,但就在吴世才对我老姐穷追猛打之际,好几辆商务车突然疾驰而来停靠在路边,从车上迅速下来三十多个统一着装的人。
周重吓了一跳:“老大,他的同伙又来了,赶紧去帮忙吧!不然你要变成独生子女了!”
我叹了口气:“没必要,是华鼎集团的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保镖,下车后根本没犹豫,直接就朝吴世才他们一拥而上。
在绝对的人数压制下,这基本上都用不着什么战术了,吴世才和另外两个人都来不及还手,当场被保镖按在地上一顿社会式毒打,不一会儿就被打得奄奄一息,浑身是血。
我老姐一看是华鼎集团的人,立马吓得转身就跑,匆忙钻进车里,刀都不捡了,一脚油门就要逃离现场。
有两个保镖想上去拦她,但没拦得住。
此时现场就剩我们三个,颜希见势不妙,忙拉着我:“庄哥,月姐都跑了,咱也跑吧……”
我倒是想跑,可是这些保镖会让我跑吗?
他们一边暴打吴世才,又一边回头,生怕我动一下。
我们只要敢动,他们立马就会围过来。
这时又从远处开来一辆车,这一次是三百多万的欧陆。
车上的人还没下来,保镖们已经把奄奄一息的吴世才拖了过去。
良久,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年轻人,还有华鼎集团的董事长。
他下车后来到吴世才跟前,脸上带着笑:“吴先生,许久不见啊,当初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吴世才吐出一口血,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对不起,我也是打工的,听别人命令行事,实际上我还没来得及对您造成什么损失,所以……所以请你放过我吧。”
他磕头的那个人,此时只觉得好笑,背着手说道:“我是一个商人,正正当当的商人,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会对你做什么一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过我看你伤得很重,还是去我那儿治疗一下吧,顺便你回忆一下,到底是谁派你来我这儿的。”
说完,保镖直接把吴世才带到了车上。
而那个人……他忽然朝我走了过来,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他只要看我,我就忍不住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周重也害怕,但还是挡在我前面,指着对面说道:“你你……不要过来!我警告你!你过来我就报警!这法治社会,你董事长了不起啊!”
那人在我十步之外停下了脚步,我犹豫了两秒,抬手把周重拉了回来。
四目相对之后,我神情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成功企业家,林城的大富豪。
他叫李道安,我叫李承山。
“爸……”
我开口跟他打了声招呼。
周重:“啥!”
颜希:“啥!”
我愣在原地没过去,因为这一声爸让我心中忐忑,也让对面的他神情复杂起来。
上次我喊这声爸的时候,还是在三年前,当时我被抓了回去,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所以我知道我今天完了,如果我老姐永远不回家的话,我估计下辈子才能见到她。
这短暂的对视之后,我发现我爸苍老了不少,可能是三年不见吧,他的变化清晰可见。
他望着我,点了点头:“你瘦了。”
我心里一阵酸楚,莫名难受起来:“你也是……”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接着又笑起来,不知是生气还是难过:“听说,你现在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并且把名字都改了,姓也改了,你这是……准备跟家里划清界限,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我忙摇头:“不是……”
“哦?那你说说是为什么,姓李让你觉得很丢脸吗?”他质问我。
我很想解释,说我只是不想被他找到,但这话我不敢说,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尽管我平时能说会道,跟人讲道理也是一套一套,可是人在面对父母的时候,哪怕心里憋着一些话,但就是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他见我沉默,表情也有些复杂,我知道他对我很失望。
“既然不是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那就行。”
“我还以为我儿子不要我了。”
最后一句话,彷佛一把利剑猛戳我心里,听得我眼睛发红。
我心想我都二十九了,再怎么也不能当着我员工的面掉眼泪。
可谁叫我前面站着我爹,我怎么都克制不住,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只能抬手抹眼睛。
他这一句话,直接让我破防了。
我爸一直看着我,表情有些苦涩:“整整三年,你没有给我打过一通电话,逢年过节也不回家看看,其实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如果你觉得我有些事情做得过分,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我也不是一个很死板的人。”
“有时候别人问我,说你儿子李承山去哪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只能说他出国了,我总不能说,我儿子不想回这个家,不想认我这个爸吧?”
我正想开口解释,突然又有些破防,又抬手抹了抹眼睛。
他没再往下说,转身回到车里,拿出来一个礼盒。
他走过来把这礼盒塞给我,很认真地说:“下个月是你姐的生日,你们姐弟俩,好像对我这个当爹的很有意见,其实我想让她回家过这个生日,但想必她不会回来。”
“这是我亲自去给她挑的礼物,如果……如果她生日不想回来,过年还是回来一趟吧,过完年你们想去哪,我也不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