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虚混沌剑，青云第一人

朔风猎猎。

偌大广场，万籁俱寂。

唯剩下中央那座最为宏阔的巨石擂场，在晨曦金辉的映照下，如同天地间唯一瞩目的焦点。

弟子们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目光灼灼，尽数汇聚在那即将登场的两人身上。

兴奋的低语汇聚成海，如沸水翻腾，却又在看清石台两端身影时，陡然分出泾渭。

一方，清冷孤绝，月白道袍纤尘不沾，衣袂在风中无声流曳，衬得那身影愈发如同玉璧雕琢的仙女。

赫然是陆雪琪。

天琊神剑未出鞘，鞘身流转的湛蓝光晕却已映亮了周遭丈许空间，森森寒意无声弥漫开来，令靠近擂台的前排弟子都不自觉地呼吸一窒。

“陆师妹！魁首定是陆师妹的。”

“天琊神威，岂是儿戏？雪琪师妹一剑可定乾坤！”

“那陆玄能走到这步已属侥天之幸……”

人声鼎沸里，九成九的狂热呐喊皆是为那抹孤高的月白。

陆雪琪的存在，早已是青云门年轻一代仰望的皓月，天琊剑在手，更添一层神圣光辉，无人能及，亦无人不倾慕。

而石台的另一端，陆玄静静伫立。

相较于对面的举世瞩目，他显得格外沉默。

青衫虽洗得微旧，却一丝不苟，腰悬瑞金剑。

他面色沉静，眉眼间并无丝毫大战前的燥烈，反而有种山雨欲来前的内敛澄澈，波澜不起。

台下为他喝彩的声音稀稀落落，偶有一二句“陆师兄剑法通神”也被更大的声浪所吞没。

玉清一层，纵有出神入化的剑术，又如何能与身负天琊、修为深不可测的陆雪琪争锋？

云海之巅，观战高台上。

青云七峰首座凭栏而立，道骨仙风，俯瞰着这决定六十年气运归属的最后一战。

气氛庄重而沉凝。

居中而坐的道玄真人，须发飘拂，目光深邃，缓缓扫过下方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最终在陆玄身上略作停留，轻抚长须，温言道：

“陆玄此子，剑法一道确实惊才绝艳，屡创奇迹，以弱胜强，实乃百年罕遇之奇才，然……”

道玄真人话语微顿，目光转向那清冷如霜雪的陆雪琪，续道：“剑道终究是术，修真根本还在一个‘法’字。”

“灵力修为有如渊海，深不可测方能载万钧之舟，雪琪天赋卓绝，修为根基之深厚，放眼同辈，无人能出其右。”

“天琊在手，如虎添翼。这魁首之争，陆玄终究是根基浅薄了些，恐难撼动其位。胜负之数，应是九一之别了。”

言下之意，陆雪琪是那九，陆玄仅占其一。

话落，道玄真人目光转向身旁的水月真人。

水月真人依旧一身清冷的月白道袍，山风拂过，勾勒出孤峭身形。

她并未如往常般立即接掌门师兄的话。

水月真人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默然垂首，视线牢牢钉在擂台上那青衫少年的背影。

陆玄一路走来，面对田灵儿、张小凡……直至杀入四强，他似乎总有一种……未尽全力的从容。

一种极其模糊，却又无法忽视的预感，在水月真人心底晕染开来。

道玄师兄所言修为根基为根本，于理无错，是万古不易的真理。

但此子……真的仅仅只靠奇巧剑技走到今日么？

那柄“瑞金”虽是五行精金所炼，锋锐无匹，但也仅止于锋锐。

水月真人心湖深处，总盘旋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窦。

陆玄那份平静之下，是否还潜藏着不曾示人的……底气？还是……另有其他?

水月真人无法言明，直觉却比往日更加清晰。

此子心思深沉如渊，行事每每出人意表……说不得今日，他真能给我……一个惊喜？

这个念头浮起时，连水月自己都觉得有些缥缈，但她并未将其抹去，反而任由它沉淀在冰冷的霜眸深处。

恰在此时，司仪长老苍劲的声音如洪钟般在云海之上炸响。

“七脉会武，魁首之战。”

“小竹峰陆雪琪对小竹峰陆玄！”

“开战——！”

话音落下，擂台上的两道身影瞬间一动。

只听一声铿锵有力的撞击声，两人的剑已碰撞在一起。

天琊神剑湛蓝寒芒如九天玄瀑垂落，瑞金古剑金辉锐意似初阳破晓。

罡风炸裂，灵力狂飙，剑锋交击处爆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涟漪，震得脚下青石嗡鸣，台下观战者无不屏息。

陆雪琪月白道袍翻飞，眸光清冽如寒潭映雪，天琊剑尖直指陆玄，声音冷彻骨髓：“用出你的全力，无需留手。”

陆玄青衫临风，嘴角微扬，笑意清朗中透着一股内敛的自信。

“正有此意。”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已化流光，缠斗再起。

剑招如龙蛇狂舞，陆玄步踏星斗，瑞金剑出招精准，每每截断天琊沛然灵力。

陆雪琪白衣翩跹，剑意飘渺若姑射飞仙。

然十数回合后，天琊神威赫赫，蓝芒暴涨如海啸怒卷。

陆雪琪使出了神剑御雷真诀，径直奔向陆玄。

陆玄瞳孔骤缩，无极躲闪，只得连忙出剑阻挡。

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陆玄掌中瑞金剑，竟当场寸寸断裂，残片迸溅如金雨纷坠。

擂台上尘埃漫卷。

陆雪琪执剑独立，天琊寒芒吞吐如活物，她眉梢微挑，清音泠泠：“师弟，如今你手中无剑，何不束手就擒？”

陆玄垂眸扫过掌心断剑残柄，却不惊不惧，反而低笑出声：“谁说……我只有一把剑？”

陆玄心念甫动，紫府深处混沌翻涌。

太虚混沌剑凭空而出。

霎时间，整片天地骤然变色。

苍穹铅云倒卷如墨海倾覆，日光尽黯，云海翻腾化作鸿蒙漩涡。

草木俯首，罡风呜咽似太古悲鸣。

一股磅礴如渊海的剑气凭空而生，太虚混沌剑现世。

剑身非金非石，缠绕混沌真炁，剑锋未动，已引星辰幻灭、万物轮转之象。

台下万众哗然失声。

观台之上道玄真人须发皆张，水月真人霜眸骤缩，不禁站起身。

陆雪琪素来清冷的玉容亦为之一白，天琊剑竟在混沌威压下嗡嗡哀鸣。

陆玄执剑而立，青衫无风自动，眼中精芒如电：“师姐看剑！”

话音落，太虚混沌剑横扫而出。

此剑锋芒随主心念而涨，混沌真炁凝成一挂银河般的匹练，无声无息间压塌虚空。

陆雪琪贝齿紧咬，天琊剑势拔至巅峰，湛蓝光瀑逆卷而上。

然触混沌锋芒如冰消雪融。

天琊剑剑光溃散，陆雪琪身形剧颤，踉跄倒退十丈，终于单膝跪地，呕出一缕朱红。

天琊神剑坠地，万籁俱寂。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良久。

台下登时欢声雷动。

“魁首，陆玄魁首！”

青云弟子从起初的蔑视化作狂热呐喊，陆玄之名响彻云霄。

然而陆玄并未急下擂台，反是心念默动：“系统，服用修为丹！”

霎时间，陆玄紫府中光华流转，一股精纯灵元在体内轰然爆发。

但见云海之上，灵气化龙卷冲霄而起，金莲虚影凭空绽放，万丈霞光披落其身。

众目睽睽下，陆玄衣袂翻飞如谪仙凌虚，一股上清境独有的磅礴威压弥散开来，镇压全场。

青云七峰首座尽皆豁然起身，直直盯着陆玄。

玉清一层直跃上清，横跨天堑，此乃亘古未闻之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