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虚混沌剑
随后。
水月真人月白道袍微漾，身影没入喧沸人海深处。
尚不及周遭低语汇聚，只见两道身影迎面拂来。
为首者墨绿道袍沉稳内敛，正是齐昊。
他步履从容，面上温润依旧，先前挫败似已被云海蒸融，唯余眸底灼灼战意如薪火未熄。
身侧林惊羽亦步亦趋，英姿勃发如待琢新锋，目光扫过陆玄时，隐有一丝复杂神采。
“文师妹、陆师妹、师弟。”齐昊行至近前，含笑拱手，声如清泉漱玉，目光坦然扫过文敏，最终落定在陆玄脸上，笑意更深几分。
“会武场中风云际会，只盼能与陆师弟再度领教那惊才绝艳之剑。”齐昊顿了顿，笑道。
“唯望师弟莫要半途折戟，错失此缘。”
陆玄青衫临风，掌中轻按腰间瑞金剑柄，古朴剑鞘透出微凉金气。
闻齐昊此言，他唇角微扬，笑意依旧，清朗而不失锐意：“齐师兄放心。”
四字落地铮然，引周遭数道目光悄然凝驻。
“如今我得师尊传法，锋芒更盛先前三分，待得擂云台巅，再论高低。”
“你我，决赛见。”
“好一个决赛见！”齐昊骤然大笑，声震近旁流云，疏朗豪气似要破开云海。
齐昊眼中激赏如星火迸溅，再无半分芥蒂。
“那便静待陆师弟踏碎千峰！”
言罢齐昊长袖轻拂，与林惊羽相视一笑，告辞一句，转身而去。
只见二人衣袂翻飞，径直行向云台边际。
彼处青石伫立两人，衣袍色泽深浅相异。
一人五官清秀如墨笔勾勒，眉眼含山水灵韵，纵立茫茫人海亦似鹤立寒塘。
另一人则形容平平，粗布衣衫裹着敦厚身骨，唯有紧握烧火棍，目光低垂，泄露一丝拘谨。
两人目光分明越过涌动的人潮缝隙，悄悄粘黏在陆雪琪清冷如雪的侧影上。
正是风回峰曾书书与大竹峰张小凡。
曾书书目带惊艳，眼波在陆雪琪身上黏了片刻才惊觉不妥，转而好奇打量陆玄。
张小凡的目悄悄抬起，复又沉落，依旧是那般略微胆怯的性子。
陆玄多看了两人一眼，笑而不语。
……
“七脉会武，启！”
司仪长老沉声一喝。
早已蓄势待发的各峰弟子便如离弦之箭，纷纷投向那八座巨岩铸就的斗场。
比斗正式开始！
刹那间，只见台上剑光乍起如乱蝶狂舞，罡风呼啸似龙蛇相缠。
灵力气机冲撞爆裂，铮鸣之声不绝于耳，端的是一派异彩纷呈，风云激荡。
台下万头攒动，喝彩惊呼之声浪直冲霄汉。
轮序飞转，流光抛掷。
战过数轮，终有一声清越钟鸣穿透喧闹，清晰地宣告了新的登台者。
只见相邻的两座石台前，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迈步。
一抹青衫磊落，身形稳如山岳，正是陆玄。
陆玄眉宇沉静，腰间那柄得自水月真人所赐的瑞金剑，在晨光下泛着内敛的深褐光泽，一股无声的锋锐之气悄然弥散。
与之并行的，是一道清绝出尘的月白身影。
陆雪琪莲步轻移，冰肌玉骨，白衣胜雪，仿佛九天之上降下的姑射仙子。
纤纤玉手握着一柄仿佛由蔚蓝寒水凝成的仙剑——天琊，清冽光华流转，无需催动，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结几分。
两人目光于登台前，隔着数丈空间短暂交汇。
陆玄眼中是沉静的鼓励与信任，清澈无波。
陆雪琪清冷的眸子深处，亦有一丝微澜，旋即又恢复了平日的孤高。
无需言语，默契已生。
“嚯——！”
就在两人足尖甫一踏上擂台的瞬间，人群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
欢呼声浪宛如滔天狂潮，轰然炸响，震得广场上方的流云都为之倒卷。
无数道目光如灼热的聚光灯，尽数聚焦于那月白清影之上。
“陆师妹，是陆雪琪师妹登台了！”
“雪琪师妹，定要为我青云争辉。”
“快看，天琊神剑，这风采……真是冠绝当代啊。”
人群彻底沸腾。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几乎要将整个云海广场掀翻，其中更夹杂着诸多年轻弟子无法抑制的倾慕嘶喊与激动赞叹。
陆雪琪的出场，瞬间引爆了所有观战者的狂热。
然而，这震耳欲聋的欢呼浪潮，对于陆玄身边的这座擂台，却如同隔着冰冷的结界。
陆玄所在的石台下，仅有几声稀稀落落的议论，甚至未及成声，便被对侧的欢呼彻底淹没。
更多的目光扫过他时，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疑惑，甚至是轻蔑。
陆玄清晰地捕捉到那如芒在背的注视，以及台下那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其内容尖刻如冰锥。
“咦？这不是小竹峰唯一一个男弟子吗？居然还是玉清境一层？”
“玉清一层，怎么有脸上台？小竹峰是没人了吗？竟派个初窥门径的来滥竽充数？”
“我怎么听说他不日前败了齐昊师兄，剑法一道非同小可呢？”
“齐师兄定是让他了！”有人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无非仗着点剑招诡异罢了，对上真正灵力深厚的师兄，怕是一招都撑不过，等着看他出丑吧！”
议论声细碎却刺耳，字字句句皆是不屑与嘲讽，仿佛陆玄此刻站在这擂台上本身，就已是个天大的笑话。
那些指指点点的手指，带着令人不适的讥诮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身上。
陆玄恍若未闻。
他身形挺立如松，青衫在喧嚣的风中微微拂动。
眸光平静地从那些刻薄议论的源头扫过，随即稳稳落回前方空无一物的擂台中心。
掌心覆在瑞金剑古朴的剑鞘之上，一股内蕴的锋锐之气，透过微凉的剑鞘渗入肌肤，带来奇异的定力。
喧嚣的喝彩，刺耳的鄙夷，在这一刻都如潮水般被他隔绝在外。
擂台虽相邻，他孑立于此，自成孤峰。
喧嚣的喝彩是陆雪琪的，刻薄的轻视是他的。
擂战将启，剑锋未鸣，冷暖自知。
然而众人又何尝而知，弱小只是暂时的，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罢了。
不必理睬。
就在这时，陆玄脑海轰然响起系统的提示声。
正于台上站立的陆玄，心神忽骤起涟漪。
【叮！检测到气运节点，七脉会武】
【请问是否签到？】
陆玄浑身一颤，星眸深处，如有电光劈开迷雾，骤然亮起骇人精芒。
他等的便是这一刻。
所有念头，尽数汇做一道斩钉截铁的心念，于灵台深处轰然炸开。
“签到！”陆玄心中默念。
【签到七脉会武，获得太虚混沌剑】
心念落定的刹那，陆玄紫府深处，似有混沌初辟。
一段蕴含无上威能的剑道真意，如同来自鸿蒙未开的太古洪流，轰然冲入陆玄识海之中。
刹那间，宇宙星辰生灭，万物轮转之轨迹，仿佛皆化作一枚枚混沌道符，烙印于那柄剑的虚影之上。
此剑无名时，只是一缕太虚之气。
有名时，便是开辟鸿蒙的锋镝，其形非金非石，其质超脱五行，剑身缠绕着混沌真炁，浩如渊海！
神兵初啼，便凌驾于那传说中威震寰宇的上古五大仙剑之一——诛仙古剑。
比之整整一阶之高。
更玄妙者，此剑锋芒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主心悟、修为而不断蕴养、蜕变、拔升，直指大道之极！
一股无法言喻的狂喜，席卷陆玄心潮。
但他那清隽面庞，却不见丝毫波澜。
强压下几乎要冲喉而出的长啸，陆玄深吸一口。
还不到时候！
此剑出世，必将石破天惊，引动诸方目光。
此刻台下群情汹涌，多为雪琪风华所引，岂是显露这无上利器的恰当时机？
需待那云海之巅，最终决赛之上，于那万目睽睽、诸峰首座惊骇之际，方才是太虚混沌剑出鞘之时。
“此剑……当于决赛舞台之上，一剑惊天！”陆玄心念如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