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牧是我的兄弟
残老村的日子,并未因一次成功的除魔行动而变得轻松。
大墟的黑暗如同蛰伏的巨兽,从未真正远离。
但经此一役,秦牧与李长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经过血火淬炼的沉稳与自信。
九位老人对他们的训练,也进入了新的阶段,愈发严苛,也愈发深入。
村后空地。
秦牧的镣铐又被哑巴偷偷加重了,如今他每迈出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瘸子的拐杖抽打得越发刁钻狠辣,不再局限于屁股,而是周身各大要穴,逼迫他将霸体气血运转到每一寸肌肤,形成本能般的防御。
“力要聚!散而不凝,就是挨打的沙包!”
瘸子的喝骂声伴随着拐杖破空的尖啸。
秦牧咬牙坚持,古铜色的皮肤下气血奔流如大河,隐隐泛着一层微不可察的宝光。
他在适应新的重量,锤炼更凝聚的力量。
偶尔被逼到极处,他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拳脚间爆发的力量竟能短暂地震开瘸子的拐杖,虽然立刻又会迎来更猛烈的打击,但进步显而易见。
李长青的训练则更显诡异。
他依旧蒙着眼,但面对的不再是瞎子爷爷的竹杖,而是司婆婆不知从哪弄来的几十只通体漆黑、速度奇快的“影蝠”。
这些小家伙不仅飞行轨迹毫无规律,还能发出干扰灵觉的微弱超音波。
李长青需在绝对黑暗和灵觉受干扰的情况下,仅凭对气流的极致感知,用手中铁条刺中影蝠翅膀上某个特定的白色斑点,且不能伤其性命。
初始时,他手忙脚乱,铁条往往落空,或被影蝠的超音波干扰得头晕目眩,身上落满了影蝠慌乱中抓出的细碎伤痕。
但他心性沉静,不急不躁,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
先天剑体那超越常人的感知与掌控力被逼迫到极限。他渐渐学会了过滤无用的杂波,从混乱的气流中捕捉那最真实的轨迹。
李长青的剑越来越慢,却越来越准。
往往影蝠刚一动,他的铁条便已等在其必经之路上,轻轻一点,便正中斑点。
瞎子在一旁默默感受,灰白的眼皮偶尔会颤动一下。
屠夫开始教他更精深的东西——不再是分解死物,而是“解活物”。
他抓来一些生命力顽强的低阶凶兽,让李长青在不杀死它们的情况下,用剑尖精准地切断其某条力量运转的枢纽经脉。
或者暂时封闭某个穴窍,使其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这要求对生灵的经脉、气血运行、乃至情绪波动导致的细微变化都有极深的了解,出剑的精度、力道、时机缺一不可。
李长青常常对着一只疯狂挣扎的“刺牙豪猪”一站就是半天,寻找最佳的下剑角度和时机。
失败是常事,有时力道轻了无法奏效,有时重了直接将其毙命,有时则被狂暴的凶兽撞得狼狈不堪。
但他乐此不疲,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每一次成功,都让他对“剑”的理解更深一层。
剑不仅是杀伐之器,亦是手中掌控之刃。
药师的药浴越发恐怖。
秦牧的药桶里开始加入熔化的金属汁液和狂暴的凶兽真血,痛楚倍增,淬炼着他更深层次的骨骼内脏。
李长青的剑意药浴则加入了各种稀有的金属性灵材和破碎的古老剑刃碎片,剑气更加凌厉,如同千万把细小的锉刀,打磨着他的剑骨剑脉,过程痛苦无比,但效果显著。
夜晚,村长的授课内容也不再局限于基础。
他开始讲解更玄奥的天地规则,阐述不同修行流派的理念优劣。
甚至偶尔会提及神桥、天宫等遥远境界的模糊概念,为两人打开一扇更广阔的修行之窗。
“牧儿,你的霸体,绝非止于肉身强横。力之极尽,可撼动法则,一拳出,万法皆破。”
“长青,你的剑体,亦非仅限锋锐。剑心通明,可映照万物,一剑生,万念俱寂。”
村长的话语,如同在两人心中种下了两颗种子,等待着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
司婆婆的阵法课变成了实践。
他在村子周围布下各种迷阵、幻阵、甚至暗藏杀机的小型剑阵,让两人去闯。
闯不过,就饿肚子。
秦牧往往靠蛮力硬闯,弄得灰头土脸,李长青则细心观察元气流动,寻找生门。
两人互相埋怨又互相帮助,倒也在一次次被困和破阵中,对阵法的认知飞速提升。
哑巴开始给秦牧打造真正的兵器——一对布满尖刺的黑色拳套,沉重无比,却能将他的霸体力量更完美地导出。
给李长青的铁条进行了又一次淬炼,加入了一种奇异的“虚空金”,使其更能承载剑气,且带上了一丝微弱的空间属性,剑速更快,轨迹更诡。
马爷依旧让他们喂马,但那匹老马似乎认可了两人,偶尔会允许他们骑着自己,在村子附近短暂奔跑。
老马速度极快,颠簸无比,这又成了锻炼他们骑术和平衡感的修行。
哑巴的雕刻变成了动态的天工机关造物。
他会雕刻出一些小型机关兽,让两人对战,锻炼他们的反应和攻击精准度。
九位师父,几乎压榨般地将自己毕生所学,通过最严厉的方式,灌输给两个少年。
少年们苦不堪言,却也都明白师父们的良苦用心,拼尽全力吸收着一切。
他们彼此较劲,彼此扶持。
秦牧羡慕李长青剑法的精妙与潇洒,私下里会偷偷比划几下,却总是不得要领,往往把自己的手划伤。
李长青则羡慕秦牧那纯粹而磅礴的力量,偶尔会尝试学他那样怒吼着打出一拳,结果震得自己手腕发麻,徒惹笑话。
但更多的,是合作。
他们会一起研究如何破解司婆婆的新阵法,一个负责蛮力破坏节点,一个负责计算核心。
会一起对付哑巴的机关兽,一个正面硬抗吸引火力,一个游走突袭寻找弱点。
会交流村长讲课的心得,互相印证,往往能碰撞出新的火花。
兄弟情谊,在汗水中,在并肩作战中,愈发深厚。
这一日,村长将两人叫到跟前,神色比以往更加凝重。
“大墟的黑暗,最近有些异动。”
村长独臂负后,望着村外沉沉的夜色,“有些沉寂多年的古老存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一些不该出现的魔物,活动也频繁了许多。”
他转过身,看着两人:“残老村并非绝对安全。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强的力量,以应对可能到来的变故。”
接着,村长苏幕遮使用剑气操控取出一张粗糙的兽皮地图,上面标注着一个红点。
“离此地百里外,有一处荒废的古祭坛。据司婆婆推算,祭坛下方,可能埋藏着一块‘星辰核铁’。那是聋子打造更强兵器,也是加固村子阵法的关键材料。”
“但是,”村长语气沉重,“那片区域,最近能量波动异常剧烈,恐怕有强大魔物盘踞,或者…更糟的东西苏醒了。”
“你们俩,去把它取回来。”村长的目光扫过两人,“这不是试炼,是真正的任务。危险程度,远超上次。可能会死。”
秦牧和李长青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
“我们去!”两人异口同声,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光芒和一丝跃跃欲试的挑战欲。
“很好。”村长点头,“准备一下,明日出发。记住,任务第二,活着回来第一。”
夜色深沉。
秦牧检查着聋子新打造的拳套,调整着呼吸。
李长青轻轻擦拭着那根愈发黝黑深邃的铁条,指尖剑气流转,感受着其内部那丝微弱的空间波动。
司婆婆悄悄塞给他们几张保命的符文。
药师给了他们几瓶解毒丹和快速恢复气血的丹药。
哑巴雕刻了两个小巧的木质护身符,塞进他们手里。
马爷拍了拍老马的脖子,老马不情愿地打了个响鼻,意思是必要时可以骑它跑路。
第二天黎明,在九位师父沉默的注视下,两位少年背起行囊,身影坚定地消失在村外弥漫的晨雾与危险之中。
他们的背影,依旧带着少年的青涩,却已有了能扛起未来的坚实轮廓。
残老村的未来,或许真的,就要靠他们了。
暗潮已在涌动,薪火开始传承。
少年的冒险,踏上了新的征程。
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凶险,同样也是成长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