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京都大比送地皮？
去京都。
当陈凡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小七与药不然的脸上，是纯粹的茫然。她们的世界观里，安阳城已是天涯海角，京都更像神话里的名字，遥远而不真实。
唯独苏清月，那张原本因缴获颇丰而泛着红光的小脸，血色瞬间褪尽，白得像一张纸。
“师、师父……”
她声音发颤，双手死死攥住那个装有五万灵石的储物袋，那沉甸甸的财富，此刻却成了即将被投入熔炉的废铁。
陈凡扫了她一眼：“有问题？”
“轰”的一声，苏清月脑内的算盘炸了。
“问题大了！”
她尖叫着冲到陈凡面前，平日里财迷的精明荡然无存，活像一只被踩断了尾巴的猫。
“那是京都！大宁王朝的都城啊！”
苏清月甚至顾不上称呼，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指甲都快戳到陈凡的鼻子上。
“我爹的商会想在京都外城租个最小的铺面，一年租金三千灵石，还得排队送礼！您知道在内城租一个最破的院子，一个月要多少吗？五百！起步！”
她伸出五根手指，抖得跟筛糠一样。
“我们这点家当，五万三千八百六十二枚下品灵石，听着是座金山，可扔进京都，连水花都看不见！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我们就得睡大街！”
她越说越激动，呼吸急促，双眼泛红。
“吃饭、喝水、买情报、打点城卫……哪一样不要钱？我们四张嘴，睁眼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们这哪里是去开宗立派？我们是去表演怎么才能最快饿死！”
林小七听得皱起了眉，打断了她：“钱没了再抢就是了。师父想去的地方，难道还被灵石给拦住？”
药不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退回廊柱阴影下，纤细的手指探入袖中，轻轻摩挲着一个冰凉的小瓷瓶。那里装着她最得意的作品，“蚀心散”，无色无味，筑基之下，沾之即死。她在计算，这瓶药，在京都的黑市能换多少灵石，或者，能解决多少麻烦。
陈凡没有理会她们的争论，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苏清月发泄。
直到她口干舌燥，一脸悲壮地看着自己，仿佛仙缘宗的万贯家产即将毁于一旦。
“说完了？”陈凡问。
苏清月下意识地点头。
“说完了，就该解决问题。”陈凡的逻辑简单到冷酷，“我没问你京都有多难，我问的是，怎么去。”
他伸手，从苏清月怀里拿过那个储物袋，掂了掂，又重重地塞了回去。
“苏清月。”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你是仙缘宗的财神爷。钱、情报、门路，这些事，归你管。”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算，去查，还是去骗。”
他俯身，盯着这个被现实账单吓得快要窒息的小财迷，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重量。
“我要一个结果。一个能让‘仙缘宗’三个字，体体面面地出现在京都所有修士面前的……舞台。”
苏清月彻底懵了。
她看着师父那双平静的眼，那里面没有疯狂，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信任。这种信任，比任何命令都让她感到窒息。
那句“我办不到”，像块石头堵在喉咙里。
“一天时间。”
陈凡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那座新落成的“悟道室”，仿佛在他眼中，去京都这件事已经敲定，剩下的，不过是执行层面的细枝末节。
……
这一夜，青云峰的灯火，亮了通宵。
苏清月将自己反锁在房内。她面前没有堆积如山的灵石，只有从黑风寨缴获来的，那几箱子油腻腻的账本和信件。
她没睡，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在那堆废纸里疯狂地寻找着。
她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手指因为高速拨动而微微抽搐。
她在分析，在推演。
终于，在天亮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她的动作停了。
她在一本不起眼的账本角落，发现了一笔奇怪的支出，摘要是“孝敬，飞羽阁”。连续三年，每季度一次，数额不大，但极其规律。
飞羽阁，安阳城一个毫不起眼的信鸽铺。
苏清月脑中灵光一闪，立刻翻出另一本关于黑风寨向外采购物资的账目。
她发现，每当“孝敬”完飞羽阁之后不久，黑风寨总能提前得到一些商队路线的情报，从而精准劫掠。
线索，串联起来了！
那个信鸽铺，根本不是什么信鸽铺！它是某个大势力安插在安阳城的情报站！黑风寨，就是它的爪牙之一！
而能让京都的商队情报都了如指掌的势力……
苏清月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发疯似的翻遍所有信件，终于在一封被揉成一团的废信夹层里，找到了一张用特殊墨水印制的传单。
传单的最上方，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机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苏清月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一脚踹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冲到正在悟道室外打坐的陈凡面前。
她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形象全无，但那张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师父！”
她将那张被汗浸湿的传单，“啪”地一下拍在地上。
“有办法了！有舞台了！”
陈凡睁开眼，目光落在传单上。
“京都宗门大比”！
“一个机会！”苏清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她指着传单上的小字，飞快地解释，“天机阁牵头，皇室和几大世家合办的盛会！专门从民间挖掘新宗门进行投资！”
“没有门槛！只要有个宗门名号，有一个掌门，一个弟子，就能报名！”
她的手指，最终落在了最下方那一行用金粉书写的奖励上，呼吸都变得滚烫。
“师父您看！进入前一百，奖励一万下品灵石！前十，奖励‘筑基丹’！而冠军……”
苏清月咽了口唾沫，声音因极致的渴望而沙哑。
“冠军，将获得皇室亲封的‘三等宗门’文书！以及……在京都内城，划拨一块地皮，公开招收弟子的权力！”
在京都内城划地建宗！
这简直是把仙缘宗需要的一切，打包好，双手奉上！
这条路，完美！
“何时开始？”陈凡问。
“一个月后！报名地点，京都天机阁！”
“好。”
陈凡站起身，心中的迷雾被彻底拨开。
“太好了！”林小七和药不然也围了过来，脸上满是喜色，“只要我们拿到冠军，就能在京都站稳脚跟了！”
然而，陈凡却给她们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觉得，这个冠军，很好拿？”
他扫视着三个天真的弟子。
“整个大宁王朝，藏在深山老林里，没名没姓的小宗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不入流，不是因为弱，而是因为没门路。”
“这次大比，对我们是机会，对他们，更是唯一能鱼跃龙门的机会。”
“你们要面对的，是成百上千个，为了改命会拼上一切的疯子。”
刚刚升腾起的热烈气氛，瞬间冷却。
“那……那怎么办？”苏清月又有些底气不足了。
陈凡走到她面前，捡起那张传单。
他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动作很轻。
“清月，你刚才说，冠军的奖励，是在内城划地建宗？”
“对……对啊。”
“不够。”
“啊？”
苏清月没反应过来。
陈凡将那张足以改变宗门命运的传单，轻轻一搓，化作飞灰，消散在山风里。
“一块地皮，一个三等宗门的名头，就想打发我仙缘宗？”
他转过身，眺望着京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向一脸错愕的苏清月，下达了新的指令。
“去告诉天机阁，仙缘宗，要参赛。”
三个弟子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师父接下来的话。
只听陈凡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平静地说道：
“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冠军。”
“告诉他们，我们是来……让这大比，改姓‘仙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