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逸命衙役打开库房大门,指着库房内的架子说道:“沈大人,这便是苏州府所有的田产名册,您请查阅。”

“多谢周大人。”沈清和走到木架前,随手抽出一本名册,“这名册上的记录,为何与户部查到的备案有所不同?”

听到这话,周成逸背后一凉,连忙说道:“沈大人说的是什么话,这名册都是府衙按时更新的,绝不可能有差错,许是户部的备案有些陈旧吧。”

沈清和抬眼看向周成逸,“可我瞧着,其中有几户人家的田产亩数,竟比十年前还少了许多。”

周成逸头上冒出冷汗,连忙摆手,“这下官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当年的丈量有误,也未可知。”

“周大人,田产丈量乃是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我看怕是有人故意篡改名册,隐匿田产吧!”沈清和冷笑一声。

“沈大人,话可不能乱讲啊!”周成逸脸色顿时发白,“苏州府的官员都是奉公守法之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不是,一查便知!”沈清和不再与他争辩,转身对李墨道:“李墨,你对照名册,逐乡逐村核查田产。”

“是,大人!”李墨立刻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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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周成逸不知是去是留,站在原地,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见周成逸不肯离开,沈清和质问道:“周大人可是要帮忙?”

“不不不,在下这就走。”说完,周成逸摸摸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快步转身离开,生怕被抓住把柄。

望着周成逸离开的背景,沈清和知道他心中必然有鬼。

看来,这苏州城内的水,深得很啊!

……

翌日一早,沈清河带着李墨来到苏州城外,亲自监督丈量土地。

沈清和抬眼望向眼前的田地,稻浪翻滚,一眼望不到边际,想来今年必然是个丰收年。

“就是这里了,名册上写着,这片田是御史大夫张大人的产业,登记亩数二百亩。”李墨拿着名册说道。

“二百亩?”沈清和疑惑道:“看着怕是不止这些,你去大致量一下,重点看看这田界到底到哪儿。”

“是,大人!”李墨应了一声,扛起绳尺便沿着田边走去。

不多时,李墨便折返回来,疑惑道:“大人,不对劲,按名册上的田界,西边该到那片柳树林为止,可实际上那片林子后面还有大片田地。”

闻言,沈清和心中更加疑惑,“这田地绝非二百亩,你去问问附近的农户,这块田地究竟有多大。”

“是。”李墨领命。

就在这时,一个农户突然扛着锄头从田埂那头走来。

见状,沈清和看了李墨一眼,随后连忙迎上去,“老人家打扰了,晚辈是户部派来核查田产的官员,想问一下这片柳树林西边的田地,是哪家的产业?”

听到有人问话,农户放下锄头,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穿着素色官袍,不像作恶之人,便开口说道:“官爷还是别问了。”

“还请老人家告知。”沈清和拱手作揖。

“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一个平民怎能担得起官爷的大礼。”农户连忙摆手,随后叹息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那块地都是周通判的田地啊!”

“什么?”沈清和愣住,“老人家您确定没说错,那片田地是周成逸周通判的?”

农户肯定地点点头,“我在这附近种了四十多年田,还能不清楚?这片田还有您脚底下这片都是周通判的!”

“那您可知,这些田地加起来约莫有多少亩?”

“多少亩?”农户挠挠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西边那片最大,得有八百多亩,加上这边登记的二百亩,凑起来怕是有一千多亩了!”

一千多亩!沈清和瞬间震惊。

即使身份苏州通判,可俸禄也是有限的,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多的田产!

其中必有蹊跷!

沈清和连忙转身对李墨说道:“立刻去丈量!今日务必拿到准确的数!”

“是,大人!”李墨连忙扛起绳尺,快步走向田地深处。

约莫一个时辰后,李墨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他激动地说道:“大人,量出来了,登记在张大人名下的是二百亩,柳树林西侧的田地共计八百六十亩,两处加起来总亩数是一千零六十亩!”

闻言,沈清和脸色沉了下来,“走,去府衙!”

“是,大人!”

说完,两人转身上马,朝着府衙的方向跑去。

半个时辰后,府衙门口。

沈清和翻身下马,不等门房通报,便径直闯了进去。

衙役们见状想要阻拦,却被李墨挡了回去。

沈清和直奔大堂,却见周成逸正坐在案前批阅公文,他攥紧拳头,克制住内心的愤怒问道:“周大人!”

听到声音,周成逸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

只见沈清和满脸怒意地望着自己,周成逸突然有些心虚,似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但还是连忙起身问道:“沈大人怎么来了?可是田产核查出了结果?”

“我竟不知,周大人有一千零六十亩田地!”沈清和愤怒地质问。

周成逸顿时生出一身冷汗,言辞闪烁地看向沈清和,“这……这不可能吧,沈大人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还是,还是丈量错了……”

沈清和冷笑一声,“那周大人和本官再去丈量一番?”

“我……还是不必了吧……”周成逸心虚。

“周大人可否告知本官,你何来千亩良田!”

听到这话,周成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愤怒地瞪着沈清和,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我唤你一声沈大人是看得起你,你不要忘了我可是苏州周氏,而你不过寒门出身,竟敢质问我!”

“周大人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沈清和丝毫不惧,立即将腰间的皇后令牌拿出。

这是秦时月先前给他的,持此令牌如皇后亲临,有先杀后报的权利。

见到令牌的那一刻,周成逸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沈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也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欺瞒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