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山雨欲来
星野汐音一愣，张口问道：“游，游过去？你说坐船吗？”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还坐船？”
剑崎律耸了耸肩，语气颇为轻松，“我如今的身份过于敏感，虽说没向大众公布，但出行方面绝对受到了极大限制，入城的各项关口肯定也会有人驻守排查。
这是我能悄无声息潜入东京的惟一办法了。”
此话并非危言耸听。
在各处关口必定存在有着数不胜数的监控探头，一旦暴露行踪便会打草惊蛇，给自己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纵使身怀「心灵干涉」，目前也只不过是一阶异能，无法像月见雪姬那般长久维持。
更不用说，在此之前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带上二女反倒有些束手束脚。
“这、这样啊......”
星野汐音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诚然，横滨邻近东京，二者相隔一个东京湾的距离，但再怎么说水路都有一百公里，中途不存在任何陆地可以停靠休憩。
单凭个人力量，怎么可能游的过去？
“我自有办法。”
剑崎律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对二女告诫道：“至于你们二人，也要小心，特别是雪姬。”
在机关眼中，星野汐音已经是个死人，略加变装就不会被注意到。
可月见雪姬不同，作为协助剑崎律的共犯，她那标志性的银发简直让人不怀疑都难。
月见雪姬微微正色，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去东京，坐电车吗？”
“电车肯定是不行的。”剑崎律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想用隐身躲过检票，但在监控镜头下你的行踪将暴露无遗。”
他旋即看向星野汐音：“这就是为何要让你们二人一组......懂我什么意思吧？”
“嘿，你还真是大胆啊。”
琢磨片刻后，星野汐音彻底明白了他的意图，双手抱胸道：“你是要让我的灵异带着我和她一起，从空中进入东京？”
剑崎律微笑：“正是。你那由八岐大蛇所化的列车，不正好可以载人吗？”
“......可以是可以啦，但东京那边没问题吗？”星野汐音眉头轻蹙：“据我所知，无论是城内还是郊区，都安置了检测灵异气息的装置。一定会被发现吧？”
身为受赐者，她对此事再清楚不过。
若非机关安置的检测装置，许多暗中活动的灵异根本不会被察觉到，依旧能逍遥很长一段时间。
她对暗处的世界有过些许了解，因此推测这些装置很可能是一些古老家族的手笔。
“会不会被发现，这并不重要。”剑崎律解释道，“因为防卫省，不，整个机关的目标是我，只要不是过于强悍的灵异，他们都不会多加在意的。”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与其防范那些办事效率低下的作战员，你不如担心一下受赐者阵营的报复。”
“......还真是。”
星野汐音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在她眼中，机关除了剑崎律外无人能入自己的眼。
就是关键时刻爆发神秘力量，与自己斗了个难解难分的佐佐木风花，最后也不过是手下败将。
“咕嘿嘿，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唯有你才有能力征服我啊~”
想到这里，她忽然低笑起来。
舌尖缓缓舔过唇瓣，望向剑崎律的瞳孔中冒出桃心，满是病态的爱意。
剑崎律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又退后了几步：“计划就这么说定了，太阳已经差不多落山，正是行动的好机会。
等到东京后，我们就在秋叶原汇合。”
“等等，为什么是秋叶原？”月见雪姬疑惑道。
剑崎律不语，只是回以意味深长的微笑。
毕竟在别处显眼的银发少女到了秋叶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coser而已。
“对了，我将这个交给你保管，可别弄丢了。”
剑崎律从口袋中将爱丽丝玩偶掏出来，塞到月见雪姬手里。
虽说是灵异物品，但玩偶本身仍害怕泡水，无法携带在身边。
木剑材质特殊，并不需要他多加顾虑。
“嘻嘻，好的~”
月见雪姬得意地瞟了星野汐音，满心欢喜地搂在怀中。
爱丽丝玩偶也挺开心，通过心灵感应说道：“唔，好香啊，喜欢~（\u003e𖥦\u003c）放心吧主人，我会保护好她们安全的！”
剑崎律咧了咧嘴，心说就你这小身板还当保镖，别闹腾就行了。
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后，他不再耽搁时间，朝着预定方向疾驰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二女的视线尽头。
她们呆呆地看着剑崎律消失的方向，又彼此对视一眼。
星野汐音脸上的微笑敛去，有些不爽地说道：“事先说好，你可别拖我后腿，否则我就把你从天上扔下去！”
“哼，装什么呢，不过是律君的手下败将而已。”月见雪姬磨了磨牙齿，“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跟你同行！”
“可笑，你这种平板女能上我列车，我都怕车厢空气被你污染了！”
“哟，那你这么美丽动人，为什么律君碰都不肯碰你一下啊？”
“你完蛋了，触碰到我逆鳞了！”
“......”
二十分钟的唇枪舌战终于停歇，二女都微微喘息着，喉咙干涩。
“懒得跟你计较，上车吧。”星野汐音冷冷一哼，纤指轻弹。
啪的一声脆响，整列列车突兀地自半空中显现。
无数半透明傀儡丝垂落交织，构筑成宽敞的登车平台。
她优雅地踏上平台，回眸投来居高临下的目光：“还不走，是我需要扶你吗？平板小矮子。”
“就给你点嘚瑟的机会吧，等老了就知道下垂的痛了。”
月见雪姬俏脸微寒，嘟囔几句后跟着迈了上去。
......
......
打一开始，剑崎律就做好了横穿东京湾的计划，并选定了好了最佳的起点。
夜风裹挟着海腥味扑面而来，山下公园码头的轮廓在月光下逐渐清晰。
那里停泊着几艘随波摇晃的渔船，正是横渡东京湾最理想的起点。
现代社会，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就一定会存在监控设施。
剑崎律的身影完全隐没在灌木丛的阴影里，等待时机。
注意到一艘货轮即将归港，剑崎律就知道是时候了。
他从怀中掏出先前从敌人手中缴获的格洛克17，将附近的监控探头挨个点掉。
本就不算响亮的枪声，此刻完美消融在轮船引擎的轰鸣之中。
剑崎律收枪入套，破碎的监控镜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等到明天检修人员发现时，他早已进入东京市区了，更何况机关根本不会派人在此处专门盯梢。
剑崎律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行在集装箱之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全程约莫一百公里，中间没有任何可供歇脚的地方，终点站则是东京的台场海滨公园.......唯有在那里上岸，我才能避开所有检查关口。”
他倚靠着防波堤边缘，感受着凉爽的海风，在心中回顾了一遍先前的计划。
对普通人来说，如此长时间地泡在海水中将面临失温、体能耗尽等风险。
顶尖的极限运动员或许也能够游如此长的时间，但他们身后有支援团队，选择的路线也经过反复勘测，不会太过危险。
而剑崎律却是孤身一人。
夜晚的海域之中危险莫测，部分暗流更是不知道能将人带往什么地方。
最可怕的是，随着灵异事件日益猖獗，近期接连发生的船只失踪事件已经表明——这片连通太平洋的东京湾深处，必然蛰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恐怖存在。
将腰间木剑捆得死死的，剑崎律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
哗啦一声，他的身影便如刀锋般刺入黑暗的海面。
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全身，剑崎律双臂有力地划开波浪，以标准自由泳姿态向前推进。
若此刻有人透过夜视镜观察，会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破浪前行，在海面上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涟漪。
很快，身后港口的灯火彻底消失，只剩下永夜般的深蓝。
远处时不时有轮渡的灯光闪烁，但这些都与他无关——倘若借着这些船只的便利，只会被东京海关察觉，打草惊蛇。
他要做的，是在悄无声息间端掉整个防卫省。
时间飞速流逝，五个小时过去。
此刻，即便是剑崎律那超人般的体能也不由得感到有些疲惫。
长时间与海流的对抗让他的肌肉开始发出哀鸣，每一次划水都像在拉动千钧重物。
换气时，咸涩的海水偶尔会趁机灌入鼻腔，刺激着早已灼痛的呼吸道。
剑崎律暂时改为踩水姿势，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眉头紧锁地望向远处。
强烈的疲惫感涌向全身。
他轻叹一口气，心中自语道：“我的游泳速度大概只有10公里每小时，只是半程就累成这样......果然，我还是太菜了。”
这番话若是被职业选手听见，恐怕会气得当场吐血。
什么叫游泳时速只有10公里？这相当于每100米仅需36秒，远超当前所有游泳项目的世界纪录水平，而且游了五小时还能保持这样惊世骇俗的速度，其耐力已不能用人类来形容了。
“姑且恢复点力气了，继续游吧......附近的船只数量开始变多了，还是保持潜泳比较好。”
就在他再次潜入水中时，心头却猛地一震，低头朝下方的深水中看去。
浑浊的海水深处，数道苍白的手臂正从黑暗缓缓升起，如同随波摇曳的水草般向他飘来。
更可怕的是，在更深处的黑暗中，隐约浮现出一具巨大的惨白人形轮廓。
那庞然巨物缓缓仰起头颅，惨白的鱼脸上裂开一道横贯整张面孔的狰狞笑容，秃顶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胸前镶嵌着密密麻麻的贝壳，其上布满扭曲的人脸浮雕，此刻正发出此起彼伏的凄厉呜咽。
可以说是克味十足。
光幕自眼前浮现。
【复合体/妖魔·海坊主】
【危害等级：八级】
【状态：消化食物中、极度敌意】
【描述：海坊主，日本传说中的噬船妖魔，会在平静的海面上靠近水手，迅速扰乱水域，导致船只破裂。
因特殊原因，吞噬了同为海域灵异的妖魔·比良夫贝，二者灵异特征呈现融合态。】
剑崎律心中一震：“是海坊主.....它竟还吞噬了比良夫贝？”
要知道，比良夫贝可不是什么三流灵异。
在日本神话中，它曾掀翻国津神猿田彦的船只，逼其弃剑逃生，其实力可见一斑。
海坊主虽然也是强悍到足以称霸海域的灵异，可至多也只能和比良夫贝分庭抗礼，将其击败都是天方夜谭更不用说是吞噬了。
“东京湾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剑崎律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隐隐有预感——此事一定与受赐者，与「教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见苍白手臂飞速向自己逼近，他面色如常。
唰唰唰！
渊铠附着全身，金光呈螺旋状绽开，将那些鬼手齐腕斩断，断面处喷出浓稠的黑血，在海水中缓缓晕开。
“嘎啊啊——！”
痛苦的嘶吼震得海水沸腾。
海坊主腐烂的鱼眼剧烈震颤，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类，竟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它愤怒地咆哮着，全身甲壳缝隙间骤然射出无数苍白手臂，铺天盖地朝剑崎律席卷而来。
剑崎律眼中寒芒一闪，借助渊铠的加护，身形如电，迎着漫天鬼手直冲而下——
“「看破」！”
“我赶时间......”剑光斩开重重水幕，迅速逼近眼前的庞然大物，“只能让你速速去死了！”
与此同时，东京千代田区的一处豪华宅邸中。
望着窗外繁华的夜色，外貌英俊的年轻人端起酒杯，优哉游哉地饮下。
他的眼中泛起危险的红光。
“业力装填完毕，是时候了。”
咔嚓——
酒杯在他掌心无声崩裂，碎片却诡异地悬浮半空，折射出万千血色光点。
那些玻璃渣自行重组，在空中拼凑出古老的阴符咒纹。
“时隔千年，这次定要让百鬼夜行吞噬一切......”
他口中轻吟道：“以我「芦屋道满」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