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伊莱克斯的破防
灰烬覆盖的天空低垂如铁幕，没有日月，没有星辰，只有永恒的黯淡像一层腐烂的皮肤包裹着这片死寂的大地。风早已死去，空气中悬浮着细碎的尘埃，仿佛无数逝者的骨屑，无声地在凝固的黑暗中飘荡。
大地皲裂如枯朽的骸骨，苍白的裂缝纵横交错，深不见底。干涸的河床上铺满碎骨，它们早已失去形状，只余下苍白扭曲的残片，像是大地伸出的指爪，试图攥住什么，却终究徒劳。
没有植物，没有虫豸，甚至连腐烂的痕迹都不复存在。这里的一切都已死去太久，连腐朽本身亦被消磨殆尽。
偶尔有模糊的影子在远处游荡，像是一缕未曾散尽的执念，但它们没有声音，没有实体，最终会被永恒的寂静吞噬。
天空偶尔降下灰烬般的“雨”，那不是水，而是记忆的残渣，落在地上便化作虚无。
曾来此的生者，终会成为这荒芜的一部分——他们的名字会被抹去，他们的存在会被遗忘，最终，连痛苦也将湮灭。
这里是亡者之域，时间的尽头，生命的反面。没有救赎，没有终结，只有永恒的缺席。
......
伊莱克斯是一个天才。
作为天神的光明之子，他从一出生便象征着一位人杰的出世。
历尽磨难、至亲离世、爱人背叛...
哪怕转修自创亡灵一道，伊莱克斯也仍旧以一种势如破竹，毫无瓶颈的速度不断的开拓着这一领域。
乃至于在圣魔大陆，整个人类最辉煌的年代掀起庞大的亡灵天灾，击溃教廷，致使人类难以喘息。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天才，在陈问天面前破防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伊莱克斯一反常态的抓挠着灰白的长发，苍老的声音，俊朗的青春面容，此刻难以置信的看着陈问天所施展的亡灵之法。
“我寻思这样差不多就可以了，所以就这样用了呗。”
陈问天耸耸肩，颇为凡尔赛的回应着有些破防的伊莱克斯。
虽然陈问天拜师伊莱克斯学习灵魂一道，但其实更多情况下，两人之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除去灵魂一道的欠缺，陈问天还真就没有什么需要从伊莱克斯身上学习。
反倒是陈问天对于伊莱克斯的帮助更多。
于是乎，每每当陈问天闲下来的时候，伊莱克斯便会强制这个不思进取的家伙跟他学习那些曾经在圣魔大陆威名赫赫的亡灵魔法......
但是，陈问天作为先天神圣之躯重生，神通王位格的转世，无论是神通位面，还是如今的斗罗位面，又或者是伊莱克斯持有的亡灵半位面，天地之间的法则就好像是看到了“别人家的孩子”来家里做客，恨不得什么东西都拿出来款待一番的模样。
所以，并不需要特别多的法印，也并不需要特别多的咒语或是精神力的催动，亡灵半位面天然浓郁的亡灵法则便会遵从陈问天大致的意志，辅助施展亡灵魔法。
伊莱克斯的灰白长发几乎要被他抓成一个鸟窝，他俊朗的面容此刻因为震惊和挫败而显得有些扭曲，活像个被熊孩子气疯的老学究。
“你！你！你！”
他指着陈问天的手指都在发抖，连说了三个“你”字却憋不出下文，活像一台卡带的留声机。
陈问天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举起双手：“师父，别激动，会秃的。”
“你管这叫亡灵魔法？”
伊莱克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指着地上那团正在快乐跳踢踏舞的骷髅兵，“我教你的可是死亡骑士召唤术！而不是什么亡灵杂技团！”
那具骷髅兵听到自己被点名，立刻恭敬地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甚至还从肋骨缝隙里变出一朵骨灰玫瑰，献给了它的创造者陈问天。
“这不是挺好的嘛，”
陈问天接过玫瑰，随手别在耳边，“你看它多活泼，一般的死亡骑士都死气沉沉的，多不正能量...”
“亡灵魔法要什么正能量！”
伊莱克斯差点跳起来，“我们追求的是死亡的艺术！是永恒的寂静！是...”
“师父，喝口茶消消气。”
陈问天不知从哪掏出一杯热茶，茶叶竟然自动在杯子里排列成“顺气”两个字。
伊莱克斯下意识接过茶杯，随即又反应过来：“等等！这又是你那个见鬼的什么...”
“一点小创意，”
陈问天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茶杯立刻变成了一只小骷髅，还在伊莱克斯手里跳起了海草舞。
“你、你...”
伊莱克斯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我堂堂死灵圣法神教出来的徒弟，居然把亡灵魔法这样...这样！”
“和生活小妙招结合？”
陈问天贴心地补充道，“师父，我觉得魔法就应该贴近生活，你看这个。”他随手一招，十几个骷髅兵立即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始拖地、擦窗、整理书架。
“我们这支亡灵家政服务队怎么样？清洁速度比活人快三倍，还不用付工资！多么环保...”
“够了！”
伊莱克斯终于爆发了，“逆徒！逆徒！逆徒！”
伊莱克斯的衣袍无风自动，灰白长发在身后狂舞，法杖重重地杵在地面，整个亡灵半位面都随着他的怒气震颤起来。
“给我滚出去！！”
下一秒，陈问天“嗷”的一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踢出了亡灵半位面。
伊莱克斯随手甩出一枚戒指，“这是你要的玩意儿！”
当他屁股着地摔在主世界的草地上时，还能听见师父最后一声怒吼：“一个月内不准回来！”
斗罗位面，史莱克学院的夕阳正好，微风拂面，远处还能听见鸟儿的啼鸣。
陈问天揉着生疼的屁股，嘴里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呀，师父这次气得够呛。”
他正想爬起来，突然发现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个会跳舞的骷髅兵。
这小家伙似乎也被传送了出来，此刻正歪着脑袋，“咔哒咔哒”地看着他，骨手还保持着被抛出时的滑稽姿势。
“得，你也跟着我一起被赶出来了？”
陈问天戳了戳它的头盖骨，骷髅兵立刻配合地摇晃起来，像是在点头。
......
亡灵半位面内，伊莱克斯气得在原地转圈，脚下的骨灰被他踩得“嘎吱嘎吱”响。
“混账徒弟！”
“没大没小！”
“亵渎亡灵魔法！”
他每骂一句，就有一团幽绿的鬼火在身旁炸开，显然是真的气得不轻。但转着转着，他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原地。
亡灵半位面重归寂静，只有那些还举着拖把和抹布的骷髅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虽然它们本来就不会动，但此刻连魂火都恨不得悄悄熄灭。
伊莱克斯盯着地上那杯“顺气”茶留下的痕迹，忽然笑了。
那笑声开始很小，像是一缕风挤进死寂的峡谷，慢慢地，越来越明显，最后竟有些控制不住。他抬手掩住嘴，可肩膀还是止不住地抖动。
“这臭小子......”
他笑着摇头，目光扫过那些被陈问天“改造”过的亡灵造物。那个会献花的骷髅、会跳舞的亡灵骑士、自动泡茶的骷髅茶杯......每一个都荒诞得可笑，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生机。
伊莱克斯忽然想起刚才陈问天被踹出去时，怀里还不忘抱住那个跳舞骷髅的样子。
那混账徒弟分明早就学会了亡灵魔法的精髓——召唤、操纵、赋予意志。
只不过，他偏偏要用最胡闹的方式展现，甚至不惜惹他生气。
“呵......”
死灵圣法神缓缓收了笑声，抬头望向灰烬飘散的天空。他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子总喜欢把亡灵魔法改成这样。
因为在这永恒的死亡之地，陈问天是他唯一的......活气。
“罢了。”
伊莱克斯一挥袖，转身朝着自己的亡灵高塔走去，“一个月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他的嘴角，却分明还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