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美婴儿（六）家族始祖的叙事
第6章完美婴儿（六）家族始祖的叙事
我看到他的眼睛一直在往赔偿金额贴，好像那个数字刷了无形的胶水，粘着他的眼皮，以致他这样身不由己迫不及待。他的手在大腿上来回摩挲，似乎终于等来一场期待已久的战斗，因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差给他一把称手的武器了。
我立刻递上笔，不置可否：“如果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您可以在上面签字了。”
这期间最严重的是一个孩子刚生下就夭折。我们公司赔偿了一百万。我说服那位先生尝试下一个完美婴儿，当然第二次我们决定不再收费。我的完美婴儿公司可以说是行业龙头，而他显然深刻意识到他的家庭需要一个完美婴儿这件事，可以说他别无选择。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风险，但是比起收益来，这些风险算不上什么，不致于要使我打退堂鼓。
曾经有一家报纸称我公司这一技术为“人造人”，我的公关人员非常不满，他们约见了该报的总编，严肃地指出，这是一项伟大的“完美婴儿”工程，未来完美人类的样板，这样非议我们的祖先是愚蠢的。何况这些完美婴儿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正是这些父母们的无私忘我的精神才有了完美婴儿作为家族始祖的叙事。
为了表示歉意，该总编说全年的广告费会给我们打七五折，他相信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电视台也曾表示过忧心，他们不知道将来警察要如何应对智商普遍二百五的罪犯。我们的公关人员表示这是无稽之谈，因为完美婴儿犯罪的可能性很低，完美婴儿的门槛很高，只有少数的成功人士家庭能够拥有，而这些成功人士都是一些社会精英，他们的后代可以接受近于完美的教育，家庭经济条件也很好，跟任何人相比，都没有铤而走险的必要。完美婴儿本身也因为高智商，对自己的行为后果会做出高于常人的近于法官的精准判断，假设未来的罪犯都是智商二百五的完美婴儿这是不负责任的。何况我们也会有越来越多的智商二百五的警察。
“完美婴儿去犯罪，这种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最后我的公关人员总结说，“犯罪学的研究结果表明，恰恰是那些智商一般且出身不好的人，犯罪的可能性最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