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有两个人的午休
闫小红带着我来到校舍后面。
“咦……在这里吃吗?”
在干燥坚硬的土壤上生长的杂草。
校舍墙壁上的油漆已经斑驳。
没有任何声音和声音，新学期第一天中午的热闹就像假的。
虽然想欣赏风景，但周围被两倍于我身高的围墙和带刺的铁丝包围，完全失去了在外面吃饭的乐趣。
甚至觉得像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
在显然不适合作为吃饭的地方，闫小红正要打开饭的包袱皮。
“有什么不满吗?”
“不知是不满还是不安……为什么是这里?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吃午饭吧?你看，屋顶和中庭之类的。”
“现在这个时节新生聚集，到处都是人吧?今天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吃，所以选了这里。这里没有人来，只是正好合适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喜欢来这种地方，可是……”
“不喜欢的话就去别的地方吧。我只是说了可以跟你一起来，但不记得黄小晶指定了吃午饭的地方吗?”
用杠杆也不动的姿势说。
没办法。看来只能由我来折了。
“嗯……我知道了。我也在这里吃。”
“是吗?”
“……隔壁可以吗?”
“嗯。”
“谢谢。那……我告辞了。”
推辞之后，我在闫小红旁边坐下。
“喂，吃饭。哎呀，肚子饿了，我开动了。”
“等一下，黄小晶。”
“嗯?何闫小青?”
“你……那是什么?”
闫小红的视线投向我的指尖。
“什么?你没看错，就是水和盐?”
右手拿着盐瓶。
左手是装满水的塑料瓶。
这就是我今天的午饭。
“那又怎样?”
“不，怎么了……很明显很奇怪吧?什么，难道你想接电话?”
我的午餐被当成了搞笑的段子。
“不，不是的。只是……最近因为各种原因没钱，买不到饭。”
“你说买不起，那也有个限度……咦?黄小晶是一个人住吗?”
“啊，嗯。家里人都在国外工作。我靠老妈每月寄来的生活费生活。”
“哦，原来如此。一个人生活果然很辛苦吧?”
“嗯。刚开始的时候，从做饭洗衣到所有事情都得自己做，所以很辛苦，但习惯了之后，就觉得很轻松，也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朋友们一起吵闹。”
“是吗?听起来挺开心的。”
“啊哈哈。确实很开心吧。不过，如果闹钟闹不起来的话，因为没有人来叫醒我，所以就确定迟到了。有好处也有坏处。”
伙食费什么的。
“这个问题只要黄小晶注意一下就可以解决了……那午饭怎么了?妈妈是不是忘记给她汇生活费了?”
“不，这是……”
“? ?”
“……最近新发售的游戏很多，看起来很有意思……那个，一起买吧。”
“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呜呜”
直球的台词刺痛了我的心。
不愧是头脑清晰的闫小青。真是一语中的。无言以对。
“真是的，担心你真是吃亏了……不会是为了让你分我的饭才跟你打招呼的吧?”
“我、我没想过这种事!所以你不要把饭藏起来让我看不见!”
“怎么样?”
她把饭藏起来，一脸惊讶地说。
嗯嗯，完全不被信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不进行分配考试的话，我们今天早上在校门口说话就是第一次见面。在几个小时内突然说相信我是不可能的。
我放弃了，把撒在手掌上的盐倒进嘴里。
哼。我觉得今天的盐更咸了。
“哦，…………是。”
“嗯?闫小红，这是?”
闫小红把煎鸡蛋、荷兰芹培根卷、炸鸡块、西红柿和少量米饭放在饭盖上，递给我。
“没办法，就给你吧。隔壁吃那么穷的饭，这边的饭也不好吃了。”
“给我! ?真的可以吗? !”
听了这难以置信的话，我不由得大声叫了起来。
“你别误会了，我只是不喜欢在旁边吃饭的人吃得很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嗯!当然知道了!谢谢闫小青!我开动了!”
双手接过分给我的饭。
闫小红真是个好人啊。竟然给只吃盐和糖的我提供食物。
我活了16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太高兴了，眼泪涌了上来。真是令人感动。
啊，也许是眼泪的缘故吧，眼下的饭看起来比任何高级料理都耀眼。
这是最重要的感谢之情。
“咦?那怎么吃才好呢?筷子呢?”
“……你这个变态。”
“诶? !不，不是的!我说的意思不是想用闫小青用过的筷子，纯粹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一次性筷子之类的东西!”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所以没准备那种东西。”
“……是啊。”
没办法。虽然有点脏，但只能徒手吃了。
我再次双手合十，说了声“我开动了”，然后摘了一个煎鸡蛋放进嘴里。
“啊，真好吃，太好吃了!简直要上天了。”
“笨蛋，太夸张了，不就是个煎鸡蛋吗?”
“是闫小红做的吗?”
“不，是妈妈做的。我不怎么做饭。”
“原来是这样。”
“不是我做的，遗憾吗?”
“没有的事。这个已经足够好吃了……啊。不过，还是觉得很遗憾。”
“到底是哪一种?”
“不不，不是做菜的事。”
“? ?那是什么?”
我把油炸食品吞进嘴里，说道。
“这么多饭，还是吃舒服的屋顶更好吃。”
“……”
“啊，对不起。我并没有责怪闫小红，只是觉得很可惜。”
“饭?”
“嗯，还有闫小红。”
“什么?我也一样?”
“当然啦。F班重要的女生闫小红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吃饭，作为一个男生是不能忽视的。果然，比起一个人吃饭，还是和朋友一起吃饭更好吃。”
“也许吧，不过我在哪里吃也不是我的自由。”
“我知道。只要闫小青满意，我也不会插嘴的。”
“可是。”我抬头望着清澈的天空说。
“……确实很安静也不错，但是在这里吃午饭，还是太寂寞了。”
谁也不来的校舍后面。
学生们的喧嚣无法到达的冷清的空间。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人吃午饭的闫小红的身影，飘荡着一种仿佛与周围隔绝的孤独感。
就像被从约定好的A班这个框架中抛弃，被扔进了F班一样。
那种事，光是想象就觉得胸口难受，心情也变得很差。
“……是啊。黄小晶说得没错。”
“闫小红……”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待在这里心情就会低落，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来到这里。”
简直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用看不出感情的声音喃喃道。
那一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考虑到闫小青的境遇，这是理所当然的。
大概闫小红是无法忍受自己在F班，才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吧。
“闫小红，因为分配考试晕倒而被调到F班，你……还后悔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早上从走廊看A班的时候，闫小红的表情好像很悲伤。”
“……啊……”
“不是……吗?”
他觉得自己听到的是复杂的事情。
我所做的行为等于是擅自闯入别人家。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听。
也许是出于同情心，但我还是担心闫小红。
“确实是这样……不过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遗憾吧。”
“遗憾?”
“说真心话，设备什么的我都无所谓，只要能给我一个能好好学习的环境，我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觉得F班的学习环境不是很好……”
“嗯，确实是这样——你可别这样吹毛求疵……这个暂且不论。我想要的不是设备，也不是环境，而是能互相竞争成绩的同学。”
“同学?”
“嗯，有成绩差不多的人，自然就会有上进心，不想输。”
“原来如此，竞争对手啊。闫小青是个很努力的人啊。”
“没有的事。这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一个人的动力还是有限的。所以我为了更上一层楼，为了进入有适合自己的对象的班级而学习。”
我觉得那个果然很厉害。
努力是理所当然的。能有这种想法的真的只有极少数人吧。
“其实不勉强也能进A班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考试前一天连睡觉的时间都舍不得，一直在脑子里思考问题，结果反而适得其反，我的身体垮了，没能发挥出实力。真是太遗憾了。”
“那……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
“没有的事。如果能冷静下来，在上学前吃点感冒药的话，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我是因为心急才失败的。就像老师说的，考试中途晕倒是我自己的失误，我没有做好身体管理，对此我不能说，也没有资格说。”
“资格证书什么的……你不想重新考试吗?”
“就算你抱怨考试的结果，也不会有人听的。不管你怎么努力，如果在正式比赛中发挥不出实力，那就没有意义了，就像考试一样。”
“是啊……不过，因为一次考试身体不适退了房间，一下子就被刷到F班，这也太残酷了。如果在班级里设置设备上的差距，再多一点机会不是更好吗?”
“黄小晶……”
身体管理也是考试之一。这点我也知道。
但是，即使理性上明白，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
我和钱家盛靠实力进了F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闫小青不是这样的。
她有适合她的班级和设备。
分配考试时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我下意识地用力，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的塑料瓶发出了惨叫。
“啊、对不起。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多管闲事。真是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呢?”
“不，没有的事。……应该说，我才对不起你。黄小晶会有那种感觉，都是我的错。”
“不、不对啊! ?这只是我一厢情愿!闫小红没有什么错!”
“谢谢。呵呵……黄小晶，你还真是温柔啊。”
“什么? !”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不由地跳了一下。
这种心情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何，只要直视闫小红的脸，我就心跳加速。
她开心地微微咧着嘴的表情，仿佛在我的眼球上做了修正一般，看上去比平时可爱了好几倍。
到现在为止还若无其事，但重新理解闫小红就在身边的瞬间，头渐渐晕眩起来。如果再意识到闫小青，我的理性就会变得不正常。
“? ? ?怎么了?脸红红的?难道黄小晶也感冒了?”
“啊? !没什么!只是身体有点热!啊，啊哈哈!”
“真是的。虽然心里很高兴，但是太热了。喝杯水冷静一下吧。”
“我会的……”
看来大家都以为我是因为生气才红的。
倒也不是，不过这样也好。我自己也不能很好地说明这种感情。
不过我明白了一点。
闫小红是个很努力的人。我很努力，连比较都觉得很失礼。
所以，即使通过测试召唤战争得到了A级的设备，她也一定不会满足。
闫小青想要的是适合自己的班级。是互相努力经常竞争的对手。
但是，万一得到了A班的教室，充其量只是更换教室，班级本身还是F班。
即使环境方面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但在最重要的同学都自甘堕落讨厌学习的F班，对闫小青来说没有意义。
这个问题。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一边烦恼，一边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把得到的饭全部吃光。
“哦，闫小红，谢谢你的款待。非常好吃。”
“您好，谢谢。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还是收下了。”
把饭盖子还给闫小红。
嗯，当初只是想和闫小青谈谈，没想到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没想到还能分到饭，真是喜出望外。
如果闫小红知道这是一个星期以来的正经饭，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虽然有点在意，但十有八九会被扣掉，就不说了。
正当我因饱腹的满足感而感到无比幸福时，闫小红嘴角稍稍放松，以柔和的表情说道。
“有点意外。我听说黄小晶是被处分的人时，还以为他是个自私任性、自我意识过剩的人呢。”
“啊，好像也没有错……实际上我完全没有做过被表扬的行为。一年级的时候，我总是和钱家盛他们一起被元西老师骂，被带到指导室去。”
“你要稍微克制一下，不然可能会被停学或退学。”
“我会、我会小心的……”
确实，停学暂且不说，退学就有点拙劣了。
从现在开始稍微保守地胡闹吧。
聊着聊着，闫小红也吃完了，收起了饭。
与此同时，通知预备铃的门铃响了，我们离开了校舍后面。
☆
两人穿过旧校舍走向F班的途中，在F班的教室前出现了一个令人有些意外的人。
“嗯……闫小红，那是陈雅蕊小姐和卫月荷小姐吧?”
“啊?啊，真的。你在干什么呢?”
年级主席和次席搭档。
A班的陈雅蕊和卫月荷不知为何在F班前面窃窃私语。
“……是、是……”
“我看不出有那种感觉……”
“……是吗?那么，卫月荷喜欢的人在哪里?”
“什么? !那个——嗯……现在好像不在。喏，预备铃也响了，我们回教室吧陈雅蕊。”
“……知道了。”
啊，有两个人向这边走来。
“啊……哦，黄小晶? !”
“嗯，卫月荷小姐，你好。”
卫月荷小姐一看到我，不知为何一脸惊讶地叫了我的名字。
怎、怎么了?
“那个，再见。”
“好、好，我告辞了。”
“……卫月荷?”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
卫月荷小姐向我们行了一礼，快步走过，走向新校舍。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好了，先进教室吧。”
“……是啊。”
虽然很在意，但我决定暂且不去想，打开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