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淮书礼正和同僚们开着例会。

“临近饭点,今日便到此为止。”

“等等,下官还有话说。”钟县丞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缓缓道,“大人上任数十日,还未亲眼去瞧瞧哩县的民生,纸上谈兵谁都会。”

淮书礼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却只能顺着往下说。

“钟县丞言之有理,本官受教,明日就去体察民情,县衙里有劳县丞和典史多上心些。”

众人散去,淮书礼将县尉请到府上小酌几杯。

桌子上摆着几盘下酒菜,是桑叶亲自下厨做的油炸鸡米花,炸小鱼还有花生米。

淮书礼举杯敬对方,县尉面露惶恐,立即回敬。

“大人有事吩咐便是,下官自当竭力而为。”

“公是公,私是私,我虽是文人,但自小就佩服武者,我听闻鲍兄曾徒手打死山中老虎,那叫一个厉害。”

县尉听着美言,不禁飘然起来,脸上的笑意变得真切几分。

“不过是夸大其词,能得大人欣赏是我的福气,大人放心,明日我定带领衙门里的好手护卫左右。”

“有鲍兄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淮书礼给他夹菜,“吃菜,别光喝酒。”

一颗鸡米花吃进嘴里,县尉眼睛一亮,忙问这道菜是怎么做的?滋味真是不一般。

“这就要问我家娘子了。”淮书礼露出自豪的笑,“她心灵手巧,这道菜是她亲自下厨。”

一听是县令夫人亲自下厨,县尉对淮书礼的好感又多上几分,心想这才叫诚意。

“那我以后可要常来叨扰了,下次我带烈酒来,喝着尽兴。”

“好。”淮书礼再次举杯,二人仰头痛饮。

片刻之后,吃饱喝足的县尉美滋滋的离开,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喝过酒的。

反观淮书礼,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任由桑叶推拉都没反应。

“就这点酒量还搞应酬,还好是在自己家。”

她拎起淮书礼的手臂搁肩上,想要搀扶起对方,奈何对方是一点力气都不使,太沉了。

“陈——岸。”

闻声,端着碗吃着的陈岸跑过来,睁着眼睛问怎么了?

“把他扛回去,我不行。”

“来喽~”

第二日,淮书礼一行人身着常服,他不说目的地,只说往东走。

马车里,他看着一身男装的娘子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此行定少不了风波,你别乱跑。”

“知道。”桑叶拍拍自己的小腿,“我可是携带了防身匕首,再说了,我也会一些拳脚。”

昨日,桑叶知道他要外出时,不自觉地升起一股焦虑,当即决定随行。

临近午时,一行人到了香山村村口。

“大家伙原地休息,填饱肚子以后再进村。”

很快,他们这些生面孔引来当地村民询问。

“我们东家是在哩县开米铺的,来此处是为收粮。”

“收粮?”村民一喜,说自家正好有余粮,“我这就回去拿一袋给你们瞧瞧。”

拿着肉饼的淮书礼几口囫囵吃下,过来瞧瞧村民拿来的粮食。

“米粒饱满,不错,其余人家中可也有余粮。”

“有,这几年收成不错,眼看今年秋收快到了,家家户户都巴不得把陈米给腾出来。”

热情的村民奔走相告,很快,村头就围了不少人,都在自荐粮食。

無錯書吧

淮书礼挨个询问,顺带话里打听着其他。

“大人,我们带的银钱不够啊,这么多粮也装不下。”

“那先做好记录,后面再派人来收购都置在粮库里,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再次启程,往西行。

马车里,淮书礼看着哩县地图,按照自己事先规划好的线路行进。

“我在卷宗里看到过,胡山往年常有草寇占山,前年县尉带兵清剿,百姓们得以安生。”

“会不会还有余孽?”一旁凑近脑袋的桑叶脱口而出,说完赶紧呸呸呸,“我不乌鸦嘴。”

而淮书礼眉头微皱,收起地图后,交待桑叶一会儿跟陈岸看守马车。

离他远点,就是离危险远上几分。

近两个时辰后,胡山脚下的村庄到了,淮书礼带着人进村讨口水喝。

“大人,胡山村我最熟了,村长家就在附近。”

在县尉的领路下,几人到了村长家的门口,抬手叩门。

许久,一大汉出来开门,身上是不合身的衣裳。

“村长可在?”县尉看着面前眼生的人,本能地警觉起来。

“我爹病了,卧床不起,不如你们进来看看。”大汉大打开门。

淮书礼往院子里一看,发现不对劲儿,看着更像是无人打扫之地。

这时,县尉凑近低语,村长的儿子他见过几次,压根就不是眼前人。

“我带一人进去瞧瞧,如有不对,立刻撤退,毕竟不知对方底细和情况。”

“嗯,当心点。”淮书礼往后退上一步。

于是,县尉带一人进院,然后独自进屋察看,床上躺着的赫然是村长,对方看着瑟瑟发抖。

“村长,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村长忽然踹开被子,他被五花大绑着,身边还有个持刀威胁的人,“他们是草寇余孽,县尉救我。”

一听,县尉立刻拔刀,却被身后的人打晕过去。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立马大喊快跑。

一时间,四五个大汉持刀涌出,被护着的淮书礼摔了个屁股墩。

“不对,那边好像打起来了。”马车边的陈岸发现情况,立刻飞身过去。

独留在原地的桑叶赶紧掏出匕首握紧,嘴里念道:

“别来招惹我啊,我一刀砍十个。”

有了陈岸加入,大汉们很快落了下风,纷纷被压制住。

“大人,没事了。”

“你怎么过来了?我让你护好夫人就行。”淮书礼的心瞬间悬起来,拔腿就往马车那边跑。

不远处响起桑叶的尖叫声,淮书礼到来时,只见桑叶双手握着沾血的匕首,满眼惊恐,整个都在发抖。

“我……真的刀人了!”

淮书礼拿走她手里的刀,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滴,抱进怀里安抚:

“没事了,娘子别怕,你是英雄,是在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