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就代你的兄弟孝顺我吧
天子圣诞,宴请百官,王公贵族及三品以上官员携家属出席。
俞融作为卫国公府的小姐,自然是随着父兄出席。
宫宴之繁华不必赘述,参与宫宴的勋贵官僚们倒也个个眼熟,大多数是那日冥王府大婚见过的宾客。
这还是俞融进入这个幻阵以后这样齐全地看到这些权力最中心的皇亲。
皇帝气宇不凡不怒自威,大抵能满足她对一个淫浸于权力多年的帝王的设想。
只可惜观其身体精气,已是日薄西山。
再看落座于堂下的几位成年皇子,平凡的眉宇间尽是恭顺。
像是被威严强势的君父与优秀的弟弟压制太久,不像什么皇亲,反而同京中贵族官僚家里的普通公子一般。
这些平庸的皇子们倒衬得齐策这个刚被找回来的九皇子更像皇权富贵中养出来的天潢贵胄。
他长身玉立于在帝王座侧,游刃有余地接受皇帝与诸臣的考校。
看着与主座上的皇帝更像一家人了。
台下有些骚动和小声的议论。
无它,上首皇亲的位置中空着的那个位置太显眼了。
哪怕冥王再得圣眷再嚣张随意,也万万不该叫天子与百官等他呀。
皇帝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空位,苍老不失锋锐的鹰目在每个人面孔上扫过,蹙着眉头问,“冥王何在。”
左右不敢噤声,侍奉的公公刚忙应到,“陛下,奴才已经派人去请冥王殿下了,想必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应该就在赶来的路上了呢。”
“有什么事情比君父诞辰还要更重要的吗?”
这话没人敢接,宫中皇后空置,嫔妃皇子安分的和鹌鹑一般。
在这个夺嫡争储的敏感之际,勋贵高官就没人想要卷入这场风波了。
除了定安长公主。
她似乎没有感受到空气中的凝重,当即便开口想要为自己疼爱的侄子辩解,“陛下,晟儿他....”
话还没落地便被天子的叱喝打断了,“定安!”
见这个一如年轻时刁蛮又娇气的皇妹带着点不解和幽怨的眼神看过来,皇帝像是被一根鱼刺梗在喉头。
他猛地站起来,好像要教训这个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妹,但君主的修养又叫他没有跨出一步。
他重重地开口,已然带上了几分怒意。
“定安,朕把老四交给你,你就把他教管成这般不孝不忠之人?”
这斥责可就太重了,别说自幼被娇惯长大的定安长公主,其他勋贵重臣也是心下一惊。
定安这回是真真切切的委屈了。
她是先帝心爱的女儿,封号贵重地位超然。先帝退位做了太上皇时依旧很疼爱她。
怜惜她驸马早逝没有子嗣,先帝准了她的祈求,让她能把年幼丧母的四皇子齐晟带回公主府教养。
先帝病逝前,还特意嘱托皇帝善待定安。
被皇帝这样训斥,定安面上又青又红,气的急了甚至想起身离席。
周遭被这场面镇住的亲王妃与公主们才醒悟过来,连忙又搂又捂地拉住她,乌压压地跪下来代定安请罪。
这番闹腾,皇帝似乎也气的狠了,面色沉得像要滴下水来,厅内只余愤怒的踱步声。
诸王起先不敢言语,被母妃或王妃暗示提醒,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顺着皇帝的意志或跟着责怪冥王。
惶恐地跪下来,劝皇帝切莫动气。
皇帝只是借机发作,本没有面上显露出来那样生气。
可看着噤若寒蝉或唯唯诺诺的儿子们,恼火气结真正窜上心头。
这些年他确实表露出立冥王齐晟为储的意向。
但除却是被“天意”的力量干扰了决策和意志,难道就没有几分原因是因为这些儿子太过蠢笨懦弱吗?
为人父的最后那点怜惜不过是压制着诸王,叫他们不要生出贪婪的心思,傻乎乎地卷入这神秘力量的局中,被抬上去做了齐晟的磨刀石。
好在,一切有了变数,皇帝看向温良和顺地上前侍奉的九皇子。
这个清秀俊逸的“儿子”面上恭敬而不谄媚,眼中全然是对君父的孺慕。
皇帝不由起了兴致,故意问他,“你的兄弟都看见我生气,都认为是老四无状犯上,你难道不以为然?”
齐策的语气依旧和缓温柔,就仿佛还在镐中与师兄弟探讨文章那样慢条斯理。
“儿臣敬畏君王的威严,却也担忧父亲因为孩子不孝顺而伤了心神,希望能请父皇也看看其他孝顺的兄弟们罢,儿臣听说几位兄弟为父皇准备的寿礼不仅不劳民伤财,还样样诚心宝贵。”
“你既然爱护兄弟,为何不替你四皇兄求情呢?”
“四哥为臣子而轻视君王,为人子却没能做到孝顺父亲,儿臣没有为他求情的理由。不过儿臣虽然知道他触怒父皇,却不为他担忧,因为以天子的修养,哪里还有人比您更加公平仁慈呢?倘若您处罚了四哥,一定是他犯下了与处罚相当的罪名。”
这个孩子太像他的昭贵妃了,气质风姿如出一辙,就连衣着饰品的风格都像极了她。
无疑,这是个聪明孩子,和她一样的聪慧灵巧。
皇帝缓缓笑起来,将力道卸在了扶着他的那只手上,回到了座上。
“那你就代替你的兄弟孝顺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