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痛斥渣男
见云若的视线看过来,他声音更沉地问了一句。
“她既然认出了本王,又为何不与本王说?”
“王爷新婚之夜便去花楼寻欢,又素来薄待小姐,小姐日日被拘禁于后院,见不得几面的人,又如何说?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那是本王不知她是救命恩人,倘若本王得知,定然要以王妃之礼珍重待她的。”
齐晟声音沙哑,眼角猩红,袖中的拳头慢慢攥紧,指甲刺破了掌心。
“难道小姐不是救命恩人就不是王妃了吗!”
云若语气越说越急,语气越发激烈,“小姐诚心待王爷,王爷是分毫不知小姐情意吗?”
“难道王爷喜欢的只是救命恩人,王爷的情感也只付诸于作为信物的玉佩吗?”
她向前一步,声音越发凌厉,如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上。“倘若救王爷的是老妇、是樵夫,是地里刨食的农户,王爷也会一样样爱过去吗?”
“王爷的情感,难道不是来源于相濡以沫的互相扶持,难道只是寄托在小小的一块玉佩上吗!王爷不过是为自己与他人私通找了个救命之恩的借口罢了?”
她的声音不像来时那样尖锐,但却宛若细密的针插在齐晟心头。
像是被戳开了遮羞布,齐晟被她问住了,神情讪讪,无言以对。
他从胸口中吐出一口郁气,粗声粗气地挤出一句。
“秦玥...本王中了人的毒计不得已才娶她,又叫本王怎能心平气和地待她。”
云若面带讥讽,“王爷本事不济,却把怒火朝小姐身上发,下面的人薄待刁难小姐,你当真分毫不知吗?”
“若苍天有是非分明,怎能叫世道所有的不公都朝小姐这个弱女子身上倾斜!”
她含着一汪恨意定定地看向齐晟,好似要将他的面容刻入脑海。
“我虽是小小婢女,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与小姐情同手足,之所以苟活至今,不过是小姐有些话没来得及当面说,差遣我留下来传个话。”
云若逐渐收起眼中的悲伤与愤恨,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颤抖着回想秦玥临终前的嘱托。
彼时,被病痛打磨得消瘦苍白的秦玥拉着她的手,交待一定要把遗言说与齐晟听。
一字一顿,说完后便没了生息。
“齐晟,年少时我也曾在心底描摹过未来的夫君,见到大败敌寇凯旋归来的王爷后,我便认出来这是我年少时救过的人。我也同那些小女子一样,悄悄地从楼上丢过手帕香囊。即便嫁给你是因了些不太好的意外,心底也是窃喜期待的。”
“是也好,非也罢,当年山脚下救了人我至今不悔,只愿来生不要再相见了。”
云若念出主子的遗言,言语中已有些哽咽,唇角再度挤一个嘲讽的笑容。
“小姐去时,不知道自己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就以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替他负心的父亲去陪着小姐吧。”
说完,她便以头触柱,即便侍卫迅速拦下,也撞得头破血流。
可云若来时服了毒药,此时毒发,药石罔效。
黑红的血从嘴角蜿蜒而下,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因大婚而布置的喜庆火红的厅堂,再没能合上。
看见她那个笑容时,齐晟已经心生不妙,听了这话更是愣在原地,直至侍卫探得云若没了呼吸都难以反应过来。
怎么会?只是那日争吵后酒气上头的一个晚上,怎么会就有了孩子?
血铺洒在大红的地毯上,并不太突兀,但那血色却好似染红了他的视线。
齐晟悲从心底起,眼帘中依稀浮现出了那个模糊却又清晰鲜明的女子。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在双目失明时暗中便以心相许的挚爱啊!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样狠心,要惩罚他们生生错过。
堂下是无措噤声的侍从,与那些曾经欺侮过秦玥的家丁。
见了满目的血,暴戾的嗜杀冲动又沸腾起来。
定安长公主不在,没人制得住他,长剑出鞘,将家丁挨个斩过去,被堵着嘴的家丁连惊恐的嘶吼都发不出来。
最终,猩红的双眸看向新进门的王妃周嫣然。
如若不是她欺瞒,他又怎么会辜负恩人恩情,与秦玥生生错过。
齐晟举起剑指向跪坐在地花容失色的周嫣然,漠然地看着她惊恐与求饶。
玥儿重病的时候,心底也是这般彷徨无措吗?他想。
见他不为所动,周嫣然终于害怕起来,她强忍着血腥味的刺激带来的不适,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王爷,妾身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呀。”
齐晟的剑最终没有落下去。
他重重地合眼,最终叫人将她监禁起来,直至孩子出生。
“嗨呀,当真是一段惨剧。”
林二说得兴致正浓,摇头晃脑之际猛地对上了两双乌黑的眼睛。
准备拍惊堂木的手生硬地在空中转了个折,朝二人再度抱了抱拳。
“属下探得的大致就是这些了。”
听了林二的转述,俞融心底有些堵。
即便未亲眼见到,那尸横遍地的血腥劲儿似乎在喉头窜上来了。
林二见状不由感叹道,“此前只知道云若素日和秦侧妃一样的柔弱,哪知有这样的清醒与操守呢?”
这是幻境剧情的安排,冷意随着俞融的脊梁骨朝上爬,一直蔓延到心里去。
那些家丁和自尽的云若都是服从剧情的需要被驱使着走向绝路。
而秦玥的死亡焉知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那个闯婚宴报信的小婢女怎么样了?”俞融问。
真不愧是兄妹俩,居然都心照不宣地注意上了那豆芽菜似的丫头。
林二探听的清楚,嘴上也不含糊。
“平阳伯府与宁国大长公主达成了协议,将她带走了,只是距离太远,属下没能听清协议内容。”
也好,俞融心下一松。
既为救下条人命,又为成功影响了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