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柠下了高铁，给陈鸣舟打电话。
这边杜景赫几个人处理着事情，没人在意的角落，项茹看见陈鸣舟外套亮起的手机，她拿起，看见柠柠两个字，鬼使神差，她按下接听键。
那边传来女孩清甜的声音：“阿舟，我到啦——”
“陈鸣舟受伤了，现在接不了电话，他手机要没电了。”项茹打断孟柠的话，她听到自已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项茹？”孟柠一下愣住，“他怎么了吗？”
“你自已问他吧，他现在不在这了。”项茹挂了电话。
孟柠有些担忧的翻着手机，陈鸣舟怎么了？严不严重？
她坐上出租车给陈浠悦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
“喂，孟柠，怎么啦？”陈浠悦有些心虚的开口，刚刚陈鸣舟让她给孟柠发消息她给忘记了。
“浠悦，阿舟在你旁边吗？”孟柠开口询问。
“哦，在的在的，我把电话给他。”陈浠悦连忙把手机递给陈鸣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孟柠知道陈鸣舟拿着手机了，她开口询问：“陈鸣舟，你在哪里？”
陈鸣舟顿了一瞬，他不想让孟柠知道自已在医院，不然她又该担心了。
“怎么了吗？”陈鸣舟声音带着些哑，“我今天来酒吧喝了点酒，女朋友这么神机妙算呀，刚好查岗。”
孟柠突然不说话了，她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陈鸣舟，我刚刚给你手机打电话了。”
“哦，那我可能没听见，里面有点吵。”陈鸣舟干咳一声，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
“项茹接了。”孟柠接下他的话。
那边陈鸣舟顿住，一下子有些慌神。
“她说你受伤了，已经离开了，你为什么骗我你还在。”孟柠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露出一个苦笑。
“柠柠，抱歉，我不是不告诉，我怕你担心。”
“我伤的不严重，真的，嗯？”陈鸣舟哄着孟柠，嗓音带着急切。
“那我给你打视频电话，你接通。”孟柠说着就要挂断。
陈鸣舟叹了口气：“真的不严重好不好。”
“我不信，陈鸣舟，除非你接视频电话。”孟柠犟起来，带着些生气。
最终陈鸣舟还是接通了视频电话。
孟柠看见脸上挂彩的陈鸣舟，衣服上还染着血渍。
她一下子红了眼眶。
孟柠那边灯光很暗，但陈鸣舟还是一眼看见了，小姑娘眼圈红的厉害，马上就要哭了。
陈鸣舟勾起嘴唇想扯出一个笑安慰她，没想到拉到伤口，嘶了一声。
“陈鸣舟，你别乱动呀。”孟柠有些焦急。
“好，不生气了好不好。”陈鸣舟轻声哄道，“不严重的，你现在快到家了吗？”
孟柠嗯了一声，手轻轻描摹着屏幕里的脸：“阿舟，你好好休息，等我回去。”
“好好好，我肯定好好休息，毕竟这伤在脸上，要是毁容了，女朋友可别嫌弃我。”陈鸣舟有些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车里的小姑娘。
知道陈鸣舟又在闹她，孟柠娇嗔的瞥了他一眼，两个人又聊了会儿，便挂了电话。
孟柠下车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她提着二十二寸行李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快到楼下时，她发现前面站了许多人，救护车和警车停在旁边，人群中还传来窃窃私语。
“这谁啊？”
“不知道，五楼那家？”
“这女的不是前段时间还找了工作？”
孟柠愣住，松开行李箱冲进人群。
她看见躺在地上带血的人，只觉得浑身发冷，血液倒流。
孟柠抖着手，嘴唇苍白，胸口剧烈起伏，似乎难以置信。
“让让，无关人员请撤离。”
孟柠仿佛才回过神，想开口说话，却尝到血腥味。耳朵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似乎没有了声音。
她紧紧攥着双手，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她张口，哽咽道：“妈妈。”
对方似乎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家属？跟上。”
孟柠上了救护车。
到医院时，妈妈被推进了抢救室。
孟柠蹲在墙角，脸埋在臂弯，双手合十：一定没事的。
“孟柠？”孟柠抬头，看见了舅舅许慎。
“舅舅——”孟柠刚开口，眼泪就涌出，怎么也止不住，“妈妈，妈妈，怎么办——”
孟柠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已发出声音，她眼睛已经肿成灯泡，不停的打嗝。
“没事，孩子，先等医生出来吧。”许慎心疼的拍拍孟柠的肩膀，叹了口气。
……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柠已经没有知觉了，只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蹲在墙边，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偶尔听见响声慌乱的的抬头，又失望的垂下脑袋。
发丝垂落，孟柠盯着地面，眼神空洞，嘴唇微张，长时间没喝水，她的唇已经起皮裂开，孟柠扣着手心，捂住双眼。
“滴——”手术室的门开了。
孟柠猛的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她扶着墙，缓了缓神色。
“病人目前各项体征已趋于稳定，但是处于昏迷状态，什么时候醒来——”
医生看了眼孟柠，接着说道：“还要看她自身的恢复能力，你们家属多陪陪她，说些熟悉的事刺激刺激也许有用。”
许慎点点头，握住孟柠的肩膀：“没事了，孟柠。”
“家属来缴下剩下的费用。”护士开口。许慎跟着离开。
孟柠看见母亲被推进病房，身边传来声音。
“孟柠，不用担心。”
孟柠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张叔叔。
张霖旭是妈妈多年的好友，在医院当医生，看着孟柠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
“叔叔，我妈妈为什么——”那两个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孟柠不知道，这一切太突然了，她甚至不知道该问谁。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医院里只有匆匆的脚步声，听的人心慌，张霖旭开口声音带着沙哑：
“你妈妈她——”
“她生病了，从和你爸爸离婚后，她就开始不对劲。”
“一开始只是睡不着，吃不下饭。”
“渐渐的，她开始发呆，情绪低落。”
“她得了抑郁症，当时她来医院检查，我告诉她可以治好。”
“她也愿意配合，后面也有所好转，但——”
似乎想到什么，张霖旭眼里染起怒气，压低声音：“昨天出去散心，她看见孟远盛带着那两个女人逛商场，一家三口和睦极了。”
“那个女人似乎说了些难听的话，孟远盛只皱眉匆匆带着两个人离开。”
“怪我，我应该多注意一下，她那个时候情绪就已经不对了，我要是守着她——她也不会——”
张霖旭说着低头擦起眼泪。
孟柠摇摇头：“不是的，张叔叔，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孟柠咬着嘴唇，心里蔓延着恨意。
她一直都恨他们，这份恨越来越浓，可现在的她甚至没有办法，不能抗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