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乔知知专座”，愣神许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抹温柔笑意 。
恰在此时，数学和英语的新卷子从前排依次往后传递。江则给许意递卷子时，不着痕迹地瞟了他一眼，目光不经意扫过许意抽屉里露出的半截警校简章，那是上周大扫除时从乔知知书堆里滑落的。
许意接过卷子，顺手放进抽屉，稍作思忖后，又将卷子拿出来对折，小心翼翼地夹进干净如新的数学书里。做完这几个动作，他还左右警惕地观察着其他同学，见无人注意，才暗自松了口气。
许意紧盯着京市地图上闪烁的警校坐标，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悠悠响到第七声时，他猛地把38分的数学试卷“啪”地拍在江则面前，沉声道：“去年警校最低录取线。”
“文化课520分，体能测试A级。”江则脱口而出，仿佛早就料到许意要问这个问题。
冯贺一听，瞬间激动起来，一把扒拉住许意的胳膊叫嚷道：“不是吧哥，你也要抛下我了？”
江则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冯贺：“你少在这儿瞎闹。”
以往，38分的数学试卷许意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此刻，那刺目的红色数字却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扎进他心里。
乔知知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了书包，最近她都没早早回家，放学后总会去学校图书馆学一会儿再走。
“走吧，知知。”云思亲昵地用一只胳膊挽住乔知知说道。不知何时起，云思发觉乔知知似乎长高了些。
“等我一下，马上，我去跟许意说一声。”
“好，快点哦，一会儿图书馆没位置了。”
乔知知转过身，笑着点头，旋即拨开人群，快步走到教室最后一排。
见乔知知过来，许意条件反射般立刻将数学卷子藏进书包，这个小动作被乔知知尽收眼底。
“怎么啦？”乔知知睁大眼睛，好奇地问许意，“藏什么呢？”
冯贺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懒洋洋地大声喊道：“许哥在藏他三十......唔。”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江则一把捂住。
许意迅速收拾好书包，问乔知知：“今天还要去图书馆吗？”
“嗯......你们先回去吧。”
“那晚点我来接你。”许意神色平静，可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
“不用啦，来来回回太麻烦你，我和云思一起回去就行。”乔知知摆了摆手，教室前排传来云思的催促声。
“快走啦，知知，要没座位了！”
乔知知忙往第一排跑去，亲昵地揽住云思的胳膊，两人一道出了教室门。
许意望着乔知知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前所未有的酸涩。曾经近在咫尺的人，此刻却好似隔着万千星河，即便面对面，也感觉难以融入对方的世界。
回家路上，许意低着头沉默不语，冯贺觉得无趣，江则也跟着不讲话。
回到家，他又拿出警校简章，小心翼翼地地贴在书桌上。
他查过了，这个警校是离清北大学最近的警校，虽然这个警校不是京市最优秀的，但确实是最现实的，最适合许意的。
许意的书桌整洁，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这书桌就好像和他一起尘封了起来。
父亲还在世时的书桌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书桌摆着各式各样的绘本和名著，父亲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他阅读，从童话故事到世界名著，他们一起读了很多的书。
当许意在这书桌前对着父亲说出自已也想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警察时，父亲哈哈笑了很久。
“如果你想当警察，就要好好学习，同时也要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许意还很小，可父亲那时的表情和声音许意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意拿出今天发下来的数学卷子，尝试着认真从第一道题做到最后一道。
每遇到一道难题，就拿出数学书和手机来查知识点，将知识点抄在一边，遇到相似题的时候再反复去用。
可许意直到做到最后一题，也发觉自已做的太慢，基础太差了。
许意坐在书桌前，灯光昏黄，像是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黯淡的光晕。
他看着手中那被数字填满的数学试卷，密密麻麻的符号在眼前游动，脑袋里乱糟糟的。
第一道简单的选择题，他反复读了好几遍题目，才在草稿纸上艰难地写下解题思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愈发暗沉，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
许意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他已经被一道函数题困住了二十多分钟。
这道题在学霸们眼中或许只是小菜一碟，可对基础薄弱的许意来说，却如同横亘在面前的一座大山。
他来回地翻着数学书，眼睛急切地扫过每一行文字，试图找到解题的灵感。
手机屏幕也被他划得发烫，搜索着各种相关的知识点讲解。
好不容易理清了思路，开始下笔作答时，却又将公式写错了。
许意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将眼镜摘了下来，无力感的痛苦几乎要把试卷揉烂。
“怎么这么难。”许意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挫败。
他望向贴在书桌前的警校简章，那上面的字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放下手机，许意再次将目光投向试卷，那些红色的叉和刺眼的分数仿佛在他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继续做题。一道又一道题目，他不断地查阅资料、请教手机上的学习软件，每攻克一道难题，他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丝微光。
夜越来越深，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只有许意房间里的灯光依旧亮着。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久坐而变得僵硬，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夜幕昏沉，许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天色刚亮，他已经听到了乔知知背书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