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神都洛阳的冬日,晨雾如浓绸覆盖整个城池,远山隐现,街巷模糊。钟声从宫城方向传来,带着清冷的回响,宣告了一天的开始。
这一日,洛阳城显得格外肃穆。一队甲士押送一口漆黑的铁棺,行过朱雀大街,引来无数百姓驻足围观。那铁棺之上,缠绕着一道道白绫,似为亡者超度,而棺木之下,隐隐有暗红的污迹洇出,像是有未干的血痕。
百姓低声议论着,却无人敢靠近。有传言称,这棺中之人乃京兆府的都尉,是昨夜在府中暴毙,尸身诡异得如同干枯了数十年的木头一般,面容扭曲如厉鬼。坊间甚至有人说,是城中传闻已久的“雾隐罗刹”作祟。
在一间临街的茶肆中,一位面容儒雅、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手中握着茶盏,茶香氤氲间,那双睿智的双眸中透出丝丝凝重。他,是当朝宰辅,名探狄仁杰。
“狄公,您怎么看?”对面坐着的青年人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是狄仁杰的助手李元芳,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与好奇。
狄仁杰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一丝冷峻:“这并非寻常命案,那铁棺与白绫,更多是为了掩饰真相,而非祭奠亡灵。昨夜的浓雾,不仅遮住了百姓的眼,也掩盖了行凶者的痕迹。此事,看似离奇,背后却定有极深的权谋或隐秘。”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元芳,此案将会是我们在洛阳的一场大考。它牵扯的不仅是命案,还有这座城的暗面。”
话音刚落,一名京兆府衙役匆匆赶来,神色慌张:“狄公,大人有令,请您即刻前往府衙!刚刚……铁棺出了事!”
狄仁杰目光一凝,低声叮嘱李元芳:“备马。”
外头的晨雾渐渐散去,但洛阳城中的阴云,却更浓了几分。
狄仁杰与李元芳来到京兆府时,气氛如霜雪般冷峻。铁棺静置于府衙大堂,棺盖却已被掀开,几位府衙的仵作与捕快面露惊恐,连声称“妖异”。
狄仁杰快步上前,低头一看,铁棺之中原本该有的尸体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模糊不清的黑影,那黑影如同薄雾一般,仿佛随时会散开,甚至隐隐传出低语般的声音。
仵作哆嗦着道:“大人,这……这不合常理,昨夜尸体分明还在,是属下亲眼所见,这……难道是中了邪?”
狄仁杰蹲下身,伸手将铁棺的内壁仔细探查,指尖触及到一片湿润。他举起手指在鼻下轻嗅,眉头微微一皱:“不是邪气,而是……硫磺。”
“硫磺?”李元芳大惊,“大人,这种物事常用来驱蛇祛虫,为何会出现在棺中?”
狄仁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吩咐道:“封锁府衙,不许任何人出入!另外,将昨夜值守的衙役与仵作全部带来问话。”
京兆府尹闻讯赶来,见到铁棺的异象亦是大惊失色:“狄公,这……此事关系重大,若真是邪祟,恐怕难以向陛下交代啊!”
狄仁杰直视府尹,语气坚定:“大人,无论此事是人是鬼,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我必会查明真相,还洛阳一个清明。”
随着侦查的深入,狄仁杰逐渐揭开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局。每一条线索都似断非断,每一位目击者的证词都暗藏矛盾。这场案件的背后,不仅涉及宫廷权争,更牵扯出江湖秘派、亡命之徒,甚至还有一段久埋于历史中的隐秘往事……
暗夜遗踪
狄仁杰一边调查询问昨夜府衙内值守的衙役,一边在铁棺周围仔细勘察,发现了一些隐秘的痕迹。
棺底有极细的划痕,仿佛是利器所刻,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符号。符号呈现出一种类似八卦的排列方式,但又混杂着西域文字的影子。狄仁杰用手指轻轻描摹,随即转身对李元芳说道:“此符非寻常之物,极可能是某种咒术或秘仪的印记。而这印记的存在,恰好解释了尸体为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
“咒术?”李元芳眉头一皱,“莫非真是传说中的‘雾隐罗刹’?”
狄仁杰摇头:“江湖异闻中虽有‘罗刹’之说,但真相往往更偏向人心与计谋。若非特殊手法,这尸体的‘消失’无法做到如此悄无声息。而符号中的西域文字,也许正是破解此案的关键。”
他命人将符号拓印下来,同时下令追查铁棺从京兆府到府衙途中所有途经之地是否有人目击异常。很快,衙役回报称,在朱雀大街一处不起眼的杂货铺门前,有人曾看到一道浓雾从棺中冒出,片刻后雾气消散,而棺盖竟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
“杂货铺?”狄仁杰微微一笑,起身道:“元芳,我们去会会这家铺子的掌柜。”
杂货铺位于朱雀大街的偏僻一隅,外表破旧,门口挂着几串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掌柜是个瘦削的中年男子,见到官差到来,神色慌张。他连声道:“小民不过是卖些布匹柴米,实在不知什么铁棺和浓雾的事啊!”
狄仁杰微微一笑,并未表露身份,只假意购置些货物,趁着掌柜去取物之际,他快速扫视铺内陈设,发现一排木架的角落有一片地砖微微翘起。他蹲下身,用指节敲了敲地砖,果然传来空洞的回响。
掌柜端着货物回来,见此情景,顿时面如土色:“官爷饶命!小民……小民只是被人胁迫,不得不如此啊!”
“被谁胁迫?为何要在此设下机关?”狄仁杰冷声问道。
掌柜哆嗦着答道:“三日前,一位自称‘罗刹使者’的人让我在这里埋下东西,说若敢走漏半点风声,便叫我全家性命不保。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只知他穿着夜行衣,动作极快,像是个……个鬼!”
狄仁杰命李元芳撬开地砖,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巧的匣子,匣子中装着几张画满符文的布条和一小瓶不明液体。狄仁杰将布条与液体收入袖中,吩咐衙役看守掌柜,随即带着物证返回府衙。
回到府衙后,狄仁杰将布条展开细看,发现符文排列似乎有某种规律。他心中一动,取出随身携带的《周易》,比对符文与八卦的变化,竟发现这些符文与洛阳城街道的布局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元芳,”狄仁杰指着布条上的符文说道,“这不仅仅是符咒,更是一幅洛阳城的秘密地图。你看这些线条,正对应着朱雀大街、龙门街和南苑方向。而这几点红色标记,极可能是与案件有关的重要地点。”
李元芳凝神看了片刻,面露惊讶:“果然如此!难道幕后之人早已在城中布下了暗网,以符文为引,操纵一切?”
狄仁杰点头,目光如炬:“此案的背后,牵涉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这些符文、铁棺与‘罗刹使者’,都只是棋盘上的一角。要揭开全局,必须找到那些红色标记的真实含义。”
正当此时,一名捕快匆匆跑来,神情慌张:“狄公,不好了!南苑的一座寺庙发生火灾,火光冲天,有人说是‘罗刹’作祟!”
狄仁杰闻言,迅速起身,沉声道:“南苑寺庙,正是地图上红色标记之一。元芳,我们立即出发!”
夜幕降临,南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而这场灾祸背后,似乎正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夜晚的南苑寺庙早已被火光吞噬,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映照得四周如同白昼。寺庙外聚满了惊慌失措的僧人和百姓,有人抱头痛哭,有人跪地祈祷,却无人敢靠近燃烧的殿宇。
狄仁杰与李元芳策马赶到,正看见火舌沿着檐角蔓延,隐隐有崩塌的声响。李元芳一跃下马,冲到围观人群中抓住一名僧人急问:“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寺中可还有人未撤出?”
那僧人满面焦急,语无伦次地答道:“是……是后殿先起的火!我们听到爆裂声后赶去查看,就见到火光冲天,还……还隐约听到怪声,如人哭鬼啸!后殿里本供着大日如来的金像,现下恐怕已毁得不成样子了……”
“爆裂声?”狄仁杰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走到火场边缘,观察火势蔓延的轨迹。他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张丝巾,掩住口鼻,随即对李元芳说道:“元芳,火势虽猛,但有意控制在后殿,前殿与偏院的火焰蔓延极慢。此火绝非意外,快跟我进去查探!”
“进去?!”李元芳瞪大了眼,“狄公,火势危险,万一殿宇坍塌,恐怕……”
狄仁杰微微一笑:“若是胆怯,真相便会被掩埋。你若不愿,可守在外面接应。”
李元芳咬了咬牙,迅速将外袍扯下浸湿披在身上:“您去哪,我便去哪!”
二人冒着浓烟冲入寺庙,热浪扑面,呼吸困难。穿过正殿,他们发现后殿的火焰虽然凶猛,但地面却异常干燥,几乎没有被水浸过的痕迹。
“这是油。”狄仁杰在地面蹲下,用指尖蘸了一点黑色残渍,放在鼻下嗅了嗅,“火是人点的,且用的是极易燃烧的桐油。殿中供奉的大日如来金像恐怕不仅仅是供品,更隐藏着某种秘密。”
他四下扫视,很快注意到金像的基座已被火烧得半熔化,露出一截铜管模样的器物。他走近查看,发现铜管的末端连接着一枚机关,机关中央镶嵌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狄公,这是什么?”李元芳捂着口鼻问道。
“是西域机关术中常用的引信珠。”狄仁杰沉声道,“若我猜得不错,这机关本是用于引爆的,只是有人故意将它改装,用作制造火灾的假象。再加上符文布局,这显然是一个复杂的连环阴谋。”
“连环阴谋?难道这火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转移视线?”
狄仁杰点头,目光冷峻:“不错,幕后之人不仅熟知机关术,更对洛阳城的布局了如指掌。点火只是为了掩盖更大的秘密,而这秘密……就在大日如来的基座下方。”
说话间,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拨开燃烧后的残渣,露出了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虽然大部分已被火焰炙烤得模糊不清,但仍有几行字迹依稀可辨。
“这是……西域古梵文?”李元芳看着那些复杂的符号,满脸迷惑。
狄仁杰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拂过石板,低声道:“这是记录一笔巨大财富的藏宝图。而这笔财富,或许正是当年高宗遣使西域时丢失的‘龙脊金藏’。”
“龙脊金藏?”李元芳大惊,“传说那是一笔足以动摇朝廷根基的财富!若被人觊觎,后果不堪设想!”
狄仁杰将石板上的内容尽数记下,起身说道:“此事绝非巧合。从铁棺中的符号,到寺庙火灾背后的机关,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洛阳城中,有人正密谋一场旷世劫掠。而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找到龙脊金藏的下落。”
正当二人准备撤离时,突然听见寺庙外传来一阵喧哗。李元芳迅速探头望去,只见一队黑衣蒙面人手持火把,正围向寺庙,来势汹汹!
“狄公!我们被盯上了!”李元芳拔出佩刀,护在狄仁杰身前。
狄仁杰目光如电,迅速环视四周,低声道:“后门恐已被封锁,只能突围。记住,留活口,一定要查出他们的身份!”
火光映照下,狄仁杰与李元芳背靠背而立,四周杀气弥漫,空气中仿佛连刀光都凝成了实质。
洛阳城的暗流,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而狄仁杰知道,这背后潜藏的漩涡,远比眼前的杀局更加凶险……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狄仁杰与李元芳迅速调整站位,背对着寺庙的墙壁,四面都是暗藏杀机的敌人。火光在他们身后跳动,照亮了那一张张冰冷的面孔。黑衣人的步伐沉稳,每一位看起来都经过精心训练,显然是与一般的盗匪不同的精锐之士。
“元芳,记住,杀人要讲究分寸。”狄仁杰低声叮嘱,目光如利剑般扫视四周,“他们并非完全无情,若能打破他们的阵型,逼出真相,或许不必动刀。”
李元芳点了点头,握紧刀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狄仁杰的每一个指令背后,都有深思熟虑的战略。两人迅速调整战术,狄仁杰踏前一步,出手如风,剑眉微挑,一手掷出一枚小小的铁制飞镖,直直射向其中一名黑衣人眼前。
飞镖未曾伤人,但却击中了黑衣人身前的火把。火把猛烈燃烧,照亮了周围的黑衣人,狄仁杰趁机一跃而起,像幽灵般窜向另一名敌人,挥手间,短刀化作一道银光,准确无误地割断了对方的脖部动脉。血流如注,黑衣人瞬间倒地。
然而,狄仁杰并未停下脚步。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黑衣人的阵型,心中暗忖:“这些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若我与李元芳单纯靠武力拼搏,恐怕会陷入困境。必须借助周围的环境,才能扭转局势。”
“元芳!”狄仁杰喊了一声,迅速转身向寺庙左侧的小院跑去。李元芳毫不犹豫,紧随其后,二人如两道幽影,在黑夜中快速穿梭。
那群黑衣人见状,立刻分成几队围追上来。狄仁杰和李元芳迅速奔入一个小院,眼见四面围墙已被封锁,黑衣人迅速逼近,狄仁杰忽然停下脚步,指着院中的一堆废弃木材低声道:“烧些火,把院内的气氛搞得混乱些。”
李元芳一愣,立即理解狄仁杰的意思。两人从院中抓起几根木棍和枯枝,迅速点燃,浓烟四起,瞬间掩盖了他们的身影。
就在这时,黑衣人已经逼近。狄仁杰忽然脚步一转,借着浓烟与火光的遮掩,往前突进。几名黑衣人失去目标,开始在烟雾中四下寻找。狄仁杰和李元芳则趁机穿过院中的后门,迅速逃入了洛阳城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