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这信,林湘月便开始用午膳,顺道吩咐准备几只纱笼,晚上要用。

午休醒来,茯苓告知小鸽子又飞回了。

“当真?”

林湘月没想到,“呸呸呸”三个字都没能达到效果,这才隔多久,竟又送来一信。

抽出纸筏,摊开。

【何不当面来呸?莫非月月又羞了?】

哎呀,他还挑衅。

这能忍?

她现有美人扇在手,根本不在怕的。于是,即刻又写一封。

【当面便当面。酉时,灵音寺。】

是的,她打听过了,灵音寺的后山有萤火虫。

这会儿出发,时间差不多。

于是,她起身稍作整理,带上茯苓便又偷溜出门,有一辆早就备好的马车候着了。

待上车后,车夫一声吆喝,扬起马鞭,马车便缓缓启动,车轮辘辘作响,朝着灵音寺的方向驶去。

约莫一个时辰。

灵音寺。

红墙黛瓦,香火鼎盛。

林湘月戴上面衣,被搀扶着下了车。莲步轻抬,身姿袅娜地往寺内行去。

灵音寺内松柏参天,翠影摇曳。大雄宝殿之前,金鼎香烟袅袅升腾,氤氲成一片朦胧的雾霭。

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一些善男信女们在手持长香,虔诚地跪拜祈福。

庭院之中,那棵古老的姻缘树下,系满了密密麻麻的姻缘带,每一条红带子都承载着一个对璧人的祈愿。

微风袭来,红带子轻轻晃动,似是无数情思在风中呢喃,看得林湘月微微出神。

“姑娘,贡品摆好了。”

林湘月点点头,转身去净了手,而后虔诚地上了三炷香。

来都来了,好歹得拜了一下。再添点香油钱,用个素斋,才不虚此行。

她并未出示身份,故而上香时并无人理会,只待添了五十两香油钱时,灵音寺才恭恭敬敬地安排了个小僧弥接待她,还安排了一间客间给她暂时休憩。

“茯苓,你自已玩罢。”

接着,她便在寺内走走看看,看似只是悠然地欣赏着周遭风景,目光却不时在往来的人群中逡巡。

忽然,一抹蓝色跃入视野。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站在在姻缘树下,身着藏蓝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绣金腰带。

身姿如松,脊背挺直。

林湘月的身子瞬间一僵,目光紧紧锁住那抹蓝。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扇柄。

“好像是他。”

面衣下的红唇,微微发颤。

眼波流转间,她状若无意般转身,悄悄行至一棵树下远远观察。

“姑娘。”

正探头时,茯苓从背后出声,吓得林湘月浑身一颤,连忙回头朝她比手势。

小声道:“嘘——你去别的地方玩,莫要在此。”

茯苓虽疑惑,但也听话地走开些,但不敢走太远。

这时,男子似有所感,转过身来。

只见他眉峰墨染,星眸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带笑,意味难捉摸。

正是某人。

朱景昀自然看到远处那小树后站着一女子,半躲半掩,煞是娇羞。

他微微一笑,抬步向她走去。

随着走近,那女子似有些慌乱不安,缓缓从树后探出小半个头。

尽管头戴面衣,仅仅露出那一双剪水双眸,他便一眼认出对方。

目光一触即分。

“……”

眼见人越来越近,林湘月掩在树后开始摇晃手腕,手中幽梦幻音铃在她连续晃动之下,发出阵阵清脆且空灵的铃音。

叮铃铃~

朱景昀脚步微顿,目光怔然,方才似有一股力量欲将他的神思拉扯进混沌之中。

他刚定了定神……

紧接着一股股强劲的凉风便呼啸而来,吹在他身上,那凉风好似带着冰刃一般,让朱景昀瞬间更清醒了。

呼~

呼~

呼~

唉呀,累死人了!

她都使出浑身气力了,不仅没有将他扇得狼狈不堪,痛哭流涕,还借风吹他衣袂翩飞,为他添了几分潇洒不羁的风姿。

看着飘飘欲仙,仿若神人。

“气人!”

林湘月咬咬唇,放弃了。

藏在树后的身子一闪而过,提着裙子偷跑,但很快便被大步赶来的某人抓住,继而一把抱起。

这会儿酉时,香客大多下山,见着此景的倒也不多。

但也不是没有。

于是,便有人看到一高大俊朗的男子,抱着一挣扎不休的女子往后走去,一看便是来此私会的一对儿。

“唉呀,你放开呀!”

失策!她忘记穿灵羽晴雨靴了,不然怎么可能跑不过?

朱景昀忍着笑,问道:“我为何要放?还未质问你方才躲在树后,到底干什么坏事了?”

“莫要胡说,你哪只眼睛看着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不可能。”

朱景昀轻笑出声,“不是要当面呸我么?好月月,来呸。”

又挑衅?

林湘月半点没犹豫,立刻“呸呸呸”,然而却是中计了,她脸上面衣未摘……

啊啊啊!

该死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