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夜雨中的红伞

1935年的上海滩,雾气在黄浦江上蒸腾弥漫。灯光斑驳的外滩街头,西装革履的绅士、旗袍摇曳的女子交织在异国情调的霓虹灯下。表面是繁华与富贵,底下却暗藏着数不清的诡谲与危机。

吴万知拖着雨伞,步履匆匆地走在淮海路。他的黑色长衫被雨水打湿了一角,却丝毫不影响他矫健的身姿。这位曾在租界警察署工作过的探案天才,如今已成了一名独立调查员,专为那些无处申冤的普通百姓和隐秘委托人查明真相。

今晚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正要回到住处,突然听见前方巷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凄厉而短促,仿佛夜雨中折断的风筝。

吴万知停住脚步,撑伞的手略微一紧。他迅速闪身走向巷口,看到一名年轻女子瘫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手中紧攥着一把红色的纸伞。她的脸色苍白,眼神惊恐,指向不远处的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出、出事了……”她哆嗦着说道。

吴万知蹲下身查看尸体。这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考究的西装,胸口处被刺了一刀,血迹还未完全凝固,混着雨水流淌在地。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张揉皱的照片,隐约可见是一个女人的肖像。

“你叫什么名字?”吴万知轻声问那个女孩。

“我……我叫白秀兰,”她瑟瑟发抖,“是这位先生的……秘书。他让我送伞过来,可当我赶到时,他已经……”

“你有动过尸体吗?”

“没……没有……”白秀兰连连摇头。

吴万知点点头,仔细环顾四周。巷子深处的墙壁上隐约刻着几道符号,似乎是某种特殊的标记。他俯下身,从死者的口袋中翻出了一本小巧的笔记本,纸页因雨水变得有些模糊,但最后一页上清晰地写着一行字:

“钟楼敲响十三次,红伞引魂归。”

这句话像是某种暗号,又像是诅咒,让人不寒而栗。

“白小姐,这位先生平时是否与什么人结怨?”

白秀兰犹豫片刻,低声说道:“他叫赵成浩,是一家洋行的经理。最近,他好像得罪了一些人,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正当吴万知准备追问时,巷口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巡捕匆匆赶来,为首的是吴万知的旧识——租界警察署的李探长。

“老吴,怎么又是你?”李探长皱眉道。

“路过。”吴万知淡淡地回答,“看来你们得好好查查这个案子了。不过,尸体的方向和周围的痕迹表明,凶手离开后似乎刻意布置了现场。”

“什么意思?”李探长愣了愣。

吴万知站起身,指了指死者的手:“他握着那张照片,似乎是要给谁看。但照片上的水渍却是从手上滴下来的,说明他在死前并没有这样持着它。”

话音刚落,远处的钟楼突然敲响,午夜的钟声沉重而悠长。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十二点,却响了整整十三下。

李探长脸色一变,白秀兰更是吓得双手捂住耳朵。

吴万知的目光闪过一丝寒意。他低声道:“钟楼敲响十三次……这不过是开场。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更不简单。”

雾雨朦胧中,一桩古怪的连环杀人案,正在上海滩悄然展开。

红伞之谜

钟声消散,淮海路的雨夜仿佛静止了一瞬。吴万知撑伞站在巷子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细节:湿滑的青石板,雨水混杂的血迹,死者手中的照片,以及那把红伞。

“这把伞是你的?”他转头问白秀兰。

白秀兰点了点头:“是……赵先生打电话让我送来的。刚才我就在这条路上,可是……可是一靠近这里,就觉得背后好像有东西在跟着我。”

“跟着你?”吴万知的眉头微微一皱,“什么样的东西?人?还是别的?”

白秀兰迟疑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像是……像是脚步声,但我回头时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声和雨声。”

“脚步声。”吴万知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心中推敲着什么。

这时,李探长走了过来:“老吴,你怎么看?”

吴万知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赵成浩死得很干净,刀口又深又稳,显然是熟手所为。但奇怪的是,杀人后凶手却刻意留下了一些‘痕迹’,比如这张照片和地上的符号,像是想传递某种信息。”

李探长蹲下身,盯着墙壁上的符号:“这些符号看着眼熟,好像是道教的某种符咒?”

吴万知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像。但符咒本该护人或者镇邪,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凶案现场?而且,如果是符咒,它的画法很不规范,像是临时模仿的。”

“伪装成灵异?”李探长冷笑,“这年头的凶手啊,还真会玩花样。”

“别急下结论,”吴万知说,“赵成浩的死并不简单。先确认他的身份背景,看看最近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举动或者异常的交往,尤其是那张照片上的女子是谁。”

说到这里,吴万知转身对白秀兰说道:“白小姐,你最后一次见赵先生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他在公司开会。”白秀兰回忆着,“但他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后来就让我先回家了。”

“他有没有提到这张照片?”吴万知晃了晃照片。

白秀兰摇头:“没有。不过……前几天,他确实提过一个女人的名字,说她可能会来找他。但我问是谁,他又不肯说。”

“知道她住在哪里吗?”吴万知问。

白秀兰犹豫了一下:“好像在虹口的一家客栈。”

“虹口……”吴万知喃喃道,“好了,今晚你先回去休息,明早去租界警察署做笔录。别离开上海,有需要随时联系。”

白秀兰点头道谢后离开,但她的背影显得异常局促,仿佛还沉浸在恐惧之中。

“老吴,这案子你接吗?”李探长问。

吴万知低头看了一眼死者,又望了望巷口的红灯笼,淡淡道:“我不接,谁来解这个局?明天我去虹口走一趟,也许能找到点线索。”

李探长无奈地叹气:“我就知道你闲不住。那照片还要还给我啊,不能私扣证据!”

“照片是借我看案情的,不是扣。”吴万知扬了扬手中的照片,转身消失在雨夜中。

第二天一早,虹口的客栈。阳光穿过破旧的窗帘,斑驳的光影洒在地板上。吴万知推开房门,找到店主,亮出赵成浩的照片:“见过她吗?”

店主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哦,认得。这个女人最近确实住在这儿,昨天下午还出门来着。”

“她叫什么?”吴万知问。

“她登记的名字是‘沈佩兰’,不过看着不像真名。”店主低声补充,“她好像在躲什么人,每次回房都把门锁得死死的。”

吴万知走到沈佩兰的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没人回应。他掏出随身的工具,轻松撬开锁。房间里陈设简单,但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冷清。

他扫了一圈,很快注意到桌上的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赵先生,事情败露,务必速见,红伞为号。”

信未写完,笔锋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惊扰了。

吴万知的目光落在窗边,看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似乎是有人踩着湿泥仓皇离开。他低头查看地板,发现一个小巧的吊坠,吊坠上刻着“兰”字。

“沈佩兰,赵成浩……”他喃喃道,“红伞,这到底是传递信息,还是一种警告?”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的脑海。他迅速起身离开客栈,心中隐隐意识到,这个案子背后,牵扯的不止是杀人,更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

钟楼阴影

离开客栈后,吴万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道前往上海滩标志性的老钟楼。昨天夜里,钟声敲了十三下,显然不正常。钟楼的管理人员也许能提供些有价值的信息。

钟楼坐落在外滩边缘,高耸入云的尖顶如同一只冷眼注视世间的巨兽。吴万知抬头看了一眼,那熟悉又威严的轮廓让他心中多了一丝沉重。他登上长长的石阶,推开厚重的木门,楼内微弱的光线中透着一股陈旧的潮湿气息。

一个年迈的管理员正在整理工具,他身穿破旧的灰色长袍,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吴先生?”管理员显然认得他,“是来查昨天钟声的事吧?”

“不错。”吴万知微微一笑,“昨晚钟声敲了十三下,这很反常。这里的钟是不是坏了?”

管理员摇了摇头:“钟没坏,还是好好的。不过奇怪的是,昨晚我并没有敲第十三下钟。”

吴万知挑了挑眉:“那是自动响的?”

“不可能。”管理员坚定地说,“这座钟楼虽然历史悠久,但钟声是全靠人手操作的。我每天都在这里,绝不会弄错。”

“那你昨晚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吴万知追问。

管理员沉吟了一会儿,语气略显迟疑:“昨晚……我倒是听见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可当时我在楼上,往下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什么都没发现?”吴万知捕捉到这句话的异样,“是风声,还是人影?”

“都不像,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个‘东西’站在楼梯上盯着我。”管理员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钟声敲响,我觉得不对劲,赶紧检查,可什么也没发现。”

“这个钟楼最近是否有外人频繁出入?”吴万知继续问。

管理员点了点头:“最近确实有一个女人常来,说是喜欢钟楼的风景。她长得很漂亮,穿着旗袍,手里经常拿着一把红伞。我还问过她名字,她说姓沈。”

“沈佩兰?”吴万知低声念道,目光闪烁。

管理员摇了摇头:“她没说全名,不过我隐约听见她自言自语时提到过‘赵’这个字。”

“她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吴万知问。

“就昨天白天,我还以为她晚上会再来呢。”管理员叹了口气,“真是奇怪的女人。”

吴万知沉思片刻:“带我上楼看看。”

管理员点头,领着他沿着螺旋楼梯向上爬去。每一级台阶都散发着潮湿的霉味,脚步声在空旷的钟楼里回荡,仿佛有无数双耳朵在暗处偷听。

来到钟楼顶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的气息。吴万知环顾四周,目光很快被一个细节吸引——在巨大的铜钟底座下,有几片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被擦拭过后的残留。

“管理员,你看这个。”吴万知指着地面。

管理员凑近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这里怎么会有血?之前从没见过!”

吴万知没有回答,而是掏出随身的小刀,刮下一点残留物,用鼻子轻嗅,确认道:“确实是血,但已经干涸至少几个小时。”

他继续检查,注意到钟楼顶层的墙壁上竟然也刻着与昨晚巷子里一样的符号。这一次,符号更加清晰,像是刻意留下的。

“符号再次出现了。”吴万知冷笑一声,“这是某种暗号,也许凶手想通过这些符号传递信息。”

管理员惊恐地后退了两步:“吴先生,这……这符号是什么意思?难道和那个女人有关?”

“目前还不能确定。”吴万知皱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赵成浩的死、沈佩兰的失踪,以及这座钟楼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离开钟楼后,吴万知的思绪愈发复杂。钟楼的血迹与符号表明,这里曾是某种行动的场所,而沈佩兰频繁出现在这里,说明她很可能知晓关键线索。

但更让他困惑的是,钟楼的十三响与“红伞引魂归”这句谜语究竟代表什么?红伞到底是信物、警告,还是一种更深层的象征?

吴万知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他决定再去一趟赵成浩的家,搜寻与沈佩兰相关的更多证据。

雨后的天空渐渐放晴,上海滩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们的脚步匆忙而冷漠。然而,隐藏在这座城市表面繁华之下的,是更加扑朔迷离的危险。

密室的画像

黄昏时分,吴万知来到了赵成浩位于法租界的一栋洋房。洋房风格考究,铁艺大门上爬满了青藤,显得幽静而又诡秘。赵成浩的住处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但此刻却因主人死亡而笼罩着一种莫名的阴冷。

吴万知推开门,迎面是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檀香味。他环顾四周,发现房内陈设整洁,书架上整齐地摆满了中外书籍,墙上挂着几幅欧洲古典油画,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