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带我去看烟花

大年三十的下午，张嚣带着方元元回了森林之岛。

路上已经零零散散有人放烟花。

张嚣习惯性想给方元元戴上降噪耳麦！

方元元拒绝了。

张嚣眨巴着眼看向方元元。

“元元，你确定不戴耳麦吗？我怕……”张嚣话说一半就被方元元制止了。

他拿出手机，给张嚣打字。

“不是你说，每一声爆竹声，都是我妈妈在想我吗？”

张嚣点了点头，努力摆出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

方元元的嘴角勾了勾，又打出一行字。

“我想了想，你说得对，既然是我妈妈在想我，那我为什么要拒绝跟妈妈沟通！”

张嚣龇了龇牙，心里有点发虚！

“我～我怕你妈妈的沟通方式太过猛烈，一不小心沟通过头了！”张嚣只能信口开河地辩解道。

方元元憋住笑，又打了一句。

“怕什么，不是还有哥你在吗？”

这次，张嚣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没错，有哥在，妖魔鬼怪近不了你身！”张嚣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

看到张嚣这样，方元元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梦。

巨人张嚣，手持烧火棍，狂揍欺负他的噬魂怪。

就跟他挥着伞柄抽打庞军一样。

无论是噬魂怪，还是庞军，都是丢盔弃甲，一路哀嚎！

想到这，方元元的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

张嚣真真是个生龙活虎的人，浑身都是正能量，浑身都是生机勃勃。

靠近这样的人，大抵想沉沦也沉沦不了！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怕的！”方元元又打了一句，“晚上，带我去雍景湾看烟花秀吧！”

张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字，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半晌，他才憋出几个字。

“元～元元，你～在说真的？”

张嚣的错愕已经让自已说话都开始结巴。

方元元眨了眨眼，看着张嚣笑了笑，随后低头打字。

“大年三十，雍景湾烟花燃放点不是有水上喷泉加烟花秀吗？我还没看过呢！”

张嚣想了想，既然元元提出，那就说明，他能够承受。

“行吧！既然元元想看，那哥就带你去看！到时，你别自已临阵脱逃就行！”

张嚣挑了挑眉，挑衅似的看向方元元，一副“哥陪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

方元元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有一点抽风的迹象。

张嚣伸出双手，用力地在方元元的卷毛上揉了一下。

换来方元元一记胳膊肘。

“我不是自已一个人看，我想我妈妈应该也在我身边，我想跟她一起看！”

方元元低头，又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

他有种感觉，他妈妈就在他身边，只有他好了，她才能安心走！

看出方元元打出的这行字，张嚣的眼眶有点发涩。

怪力乱神虽然要不得，但是，母子连心。

“行，晚上，我们带着阿姨一起去看烟花秀跟水上喷泉！”张嚣拍了拍方元元的胳膊，笑着说道，“我会让阿姨知道，元元现在是有哥的人，不会再被人欺负的。”

方元元眼神亮晶晶的。

下午，两个少年再次发挥了见缝插针的本领，将张嚣家装扮得如共青村一样。

只要抬眼，必然见喜庆！

张奶奶烧好红烧肉后走出厨房，看见满屋子的红，顿时有点瞠目结舌。

从窗户，到橱柜，到电视机，到房间门，到冰箱……

几乎每一样家具上，都有一个红“福”，除了凳子这个漏网之鱼。

她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福”字，着实有点吃不消。

不过，看着两个少年乐呵呵的模样，她也跟着乐了。

贴吧，贴吧，反正喜庆，不怕多！

傍晚时分，张嚣定制的贺卡终于送到。

张嚣一拿到贺卡，就神秘兮兮地躲进了书房，好长时间才走了出来。

在张嚣房间看书的方元元，时不时就探头朝书房看一看。

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捣鼓什么？他嘀咕了一句。

走到飘窗边，看着里面睡得七荤八素的小橘猫，忍不住伸手推了推。

小橘猫已经在张嚣房间落户三个多月，许是日子太悠闲，长胖了好大一圈。

现在不能叫小橘猫了，得改名胖橘猫！

方元元扁了扁嘴，对胖橘猫的悠闲猫生表示羡慕嫉妒恨！

半小时后，书房门终于开了，张嚣拿着自已的贺卡，神秘兮兮的朝方元元走过去。

方元元抬眉瞅了他一眼，随后故作不在意地继续逗猫。

张嚣靠近方元元，用胳膊拱了拱他。

“元元！”张嚣喊了一句。

方元元没搭理他！

鼻子里“哼”了两声，表示对被冷落半小时的抗议。

张嚣一听，乐了！

他将手从背后拿出，将一个包好的东西递到方元元面前。

“大年三十礼物！请元元同学笑纳！”张嚣一边献宝似的将东西塞进方元元手里，一边鞠躬说道。

方元元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忍不住开始上勾。

张嚣刚刚躲在书房半小时，就是为了给他准备礼物！

这个认知，让他刚刚还有些郁闷的心情陡然间峰回路转。

他转了转身体，不想让张嚣看见他的窃喜。

撕开礼物包装，是一张贺卡。

带有中国结跟烟花的春节快乐的贺卡，中间印有他们俩的合照，手里捧着一只橘猫。

这是他们俩外加小橘猫的全家福照片。

方元元的眼眶瞬间红了！

盯着那张照片，半晌都没有反应。

“喜欢吗？”张嚣凑到他身边问了一句，“以后，每年，嚣哥都会给你准备礼物！”

“以前的补不了，以后的不能少！”他又补充了一句。

方元元转头看向张嚣，睫毛上沾了点水雾。

“打开看看！”张嚣有些羞赧，里面可是他的墨宝，刚刚他花了半小时写的。

有些激动，写得有失水准，但也没有办法，就这么一张贺卡！

方元元打开贺卡。

“元元，我会在你过往的荆棘路上铺满鲜花，等你再回头时，看到的将是一条鲜花锦簇的路！”

“祝元元生日快乐！嚣哥！”

一如既往的不规则四叶草边框。

一如既往的卡通人物！

技艺越来越娴熟，人物代表性也越来越强。

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方元元再次被感动了！

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掉落之际，他迅速将手里的卡片移开，生怕被沾湿！

张嚣再一次被方元元给整懵了！

小家伙原先什么状况下都是面无表情，现在是动不动就流泪！

这可咋整！

“哎，就一张贺卡而已，咋又哭了！”张嚣一边抽出纸巾，一边无奈地说道。

“你再这样，我还敢给你送礼物吗？送一次，哭一次，奶奶知道了，不得打断我腿！”

“扑哧！”方元元被张嚣一句话给逗笑了！

玻璃罩里的小橘猫抬起胖了一圈的脑袋，朝两人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睡觉。

显然是责怪两人吵到它休息！

真是越来越有大爷范！

张嚣嘀咕了一句，随后笑了起来。

这顿年夜饭，是方元元活了十八年加364天，吃得最撑，吃得最舒心，也是吃得最满足的一顿年夜饭。

他的左边坐着张嚣，他的右边坐着张奶奶，旁边的地上，放着被张嚣从房间搬出来的猫窝。

张嚣说，橘猫也是他们家的一员，没道理吃团圆饭时，留它一只猫孤零零在飘窗上伤春悲秋。

有那么一刻，他好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吃饭期间，栾梅打来了电话。

相比较以往，张嚣的话要多了一点，态度也软和了很多。

栾梅知道，这一切都是方元元的功劳，知道方元元在家吃年夜饭，还特意跟方元元说了几句话。

方元元有些受宠若惊。

张嚣的父亲张平治就稳重了很多，问了几句期末考试的状况，还让张嚣照顾好奶奶，便挂了。

当然，红包少不了。

两人挂完电话没多久，张嚣的手机上就接二连三地收到大包。

他一边乐呵呵地接收，一边转手朝方元元的微信上发。

附言：哥给你的压岁钱！

张奶奶一看，也跟着乐呵呵地发起红包。

张嚣跟方元元两人一人一个，不偏不倚一样大。

方元元有些过意不去，被张奶奶一句话就给止住了。

“当我是你奶奶就收！”

方元元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住了张奶奶！

“哎，真是个乖崽！”张奶奶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在方元元的背上拍着。

“以后，有事就找张嚣，他说，他是你哥，罩你一辈子，你就不要怕麻烦他！知道吗？”张奶奶在方元元的耳边小声说道，“他要敢不罩你，奶奶揍他！”

方元元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嚣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惺惺相惜的奶孙俩，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看样子，我就是那个被丢弃的小孩呗！”

张奶奶转身想给他一下，被他快速躲过。

几人“哈哈哈”大笑。

吃完饭，七点多，雍景湾的烟花秀八点开始，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以往，张嚣都会自已准备好多烟花，然后跟着大美大磊俩一起去烟花燃放点作妖。

今年，原本以为方元元听不得爆竹声，那烟花买了也是浪费，便没有准备。

这会，很是后悔！

只能看，不能放！少了好多乐趣！

张嚣将外套递给方元元，帮他穿好，又给他戴上帽子，围好围巾，这才拽着他一起出了门。

耳麦他还是悄悄带着了，以防万一！

K市的烟花燃放管控很严，只能在雍景湾一带固定的燃放点才能燃放。

雍景湾靠水，有水上喷泉，附近区域也比较空旷，每到五一，十一，春节，就会有活动。

森林之岛距离雍景湾，步行需要半个多小时，一路上，都是往那边走的人。

两人原本准备骑个共享单车，这会一看，算了，也跟着人流走吧！

老远就能看见烟花在半空中绽放，不是很清晰地爆炸声在两人耳边响起，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一眼看去，总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年味！

张嚣拽着方元元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方元元的反应。

“元元，没事吧！”方元元的脸躲在围巾里，着实让他观察不便，只能出口询问。

方元元露出的眼睛看向张嚣，摇了摇头。

就着路灯，张嚣看到方元元的眼神亮晶晶的，便心安了。

越靠近目的地，人越多，火药味越浓，加特林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嘭，嘭，嘭”就越响。

张嚣以前都是自已放，这会听别人放，有种被架上战场的感觉。

为了烘托气氛，现场还播放了激情战歌！

这气氛妥妥的！

现场的小孩都被激起了斗志，抓着手里的烟花棒就往前冲！

嘴里还不停喊着：“冲呀！”

一群小孩跟着喊！

张嚣头一次安静地去观察别人，看到这么搞笑的一幕，不停“嘎嘎嘎”笑。

方元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节日的氛围。

心境变了，看什么都不一样！

以往恐怖的“嘭嘭”声，如今听来，已经没有了让他恐惧的力量！

眼前是如花朵般在半空中绽放的璀璨烟花，耳边是如同大炮一样激动人心的“嘭嘭”声，鼻尖环绕着浓重的硝烟味，身边是他的救赎之光……

一切的一切，是过往的终结，也是新生的开始。

他似乎看见妈妈璀璨的面容在烟花中若隐若现。

原来，妈妈真的一直都在！

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自已！

是自已被梦魇住了，才会看不到她的存在！

音乐喷泉秀，伴着璀璨的烟花，八点准时开演！

柔弱的水流，在强有力的外力下，摆出了各种造型，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魅力。

璀璨的烟花，给它们鼓舞，欢呼！

有那么一刻，张嚣觉得，元元就像那喷泉，时而坚强如猛兽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时而柔软如烟雾弥漫在空气中。

而他就像那烟花，虽然璀璨，却一心想将喷泉的美展示给世人观看，想告诉世人，柔软的水，也有坚强的时候，也有势不可挡的时候！

“元元！”张嚣掏出手机，推了推方元元，“看这里！”

方元元转头的一瞬间，被张嚣抓拍了一张照！

黑漆漆的眼睛里，倒映着璀璨的烟花，身后是直冲云霄的色彩斑斓的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