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次打开贴吧
这天晚上，张嚣送方元元回家后，便收到方元元让他离开的指示：站在小房间朝他挥手。
他照例又去看了眼小橘猫！
橘猫见他的次数多了，便也逐渐熟悉了起来，甚至愿意在他伸手过去时，将爪子搭到他手上。
收起指甲的猫爪很柔软，握住手里有种不敢用力的感觉。
就跟他十一岁那年看到方元元时产生的感觉一样，应该找一个风和日丽，温度适宜的地方，小心呵护，小心照料！
只是，不管是橘猫，还是方元元，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毁灭性的飓风暴雨！
“方元元今天没来？”猫咖主人楚姐走了过来，也低头看向橘猫。
来了多次，两人已经熟识，张嚣点了点头。
“他估计知道我会来看猫，所以，自已就懒了！”他笑着开了句玩笑，“他这是把猫直接交给我了！”
楚姐也跟着笑了笑：“的确，你来了后，猫猫也跟着活跃了不少！你会逗一逗它，不像方元元，每次过来，就站着，看着它，最多也就握一下手！”
正在撸着橘猫的张嚣愣了一下。
他潜意识里把橘猫当作了方元元，总觉得橘猫跟方元元一样，似乎缺少点活力。
每次都想逗一逗猫咪，让它哪怕多叫唤两声也是好的。
“呵呵呵！”张嚣看着橘猫被他摸一下，就缩一下脑袋，忍不住笑了起来，“猫猫会越来越好的！”
方元元也会越来越好的，张嚣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楚姐跟着笑了下，从旁边桌上拿过一个逗猫棒递给张嚣。
“你试试！以前猫咪都不理的！”
张嚣接过逗猫棒，笑着凑近猫咪，小心翼翼地将毛茸茸的羽毛凑到猫咪眼前。
猫猫的眼神停留在张嚣的脸上，好一会才转到彩色的羽毛上，似乎没什么兴趣。
“猫咪，不怕，玩一下看看！”张嚣一边晃动着羽毛，吸引猫猫的注意，一边小声说道。
猫猫的眼神盯着张嚣看了好一会，这才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彩色羽毛。
张嚣迅速提起羽毛，待猫猫放下爪子后，又朝下放了下。
猫猫又伸手碰了碰，几次之后，猫猫原先没有神采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丝兴趣，举爪动作也变得利落了一点。
看着猫猫的变化，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玩了十分钟左右，张嚣便没再逗猫猫，怕它累着。
回家后，张奶奶还没睡，正准备明天早上的早餐。
张嚣凑了过去，朝锅里看了看，银耳红枣莲子粥！
“奶奶，你咋还做起这么高大上的粥了！”张嚣忍不住揶揄道。
从小到大，张奶奶煮的粥，不是白米粥，就是红豆粥，最多偶尔来个大杂烩，从来没有过这种需要配比的营养粥。
张奶奶转身拍了张嚣一巴掌。
“说什么呢？我这是给元元煮的！”
张嚣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给元元煮的？”
“对呀，我不是听你说，他受了刺激，精神不太好吗，精神不好，就得多补一补，身体好了，精神就自然跟着好了！”
张奶奶又抓了一把红枣放进锅里；“我知道，你对那小孩很上心，奶奶自然也要帮忙！”
张嚣一把抱住自已的奶奶，头埋在奶奶的脖子后，瓮声瓮气地说道：“谢谢奶奶！”
张嚣从小没有父母管教，却能成长为一个善良大气坚韧阳光的小伙子，张奶奶自然功不可没。
她会给张嚣足够的自由，又会用自已的方式教会他善良。
关键时刻会给张嚣指点方向，却从来不指手画脚直接干预，而是给张嚣自已思考的空间。
张嚣不是没犯过错，小学四年级时，他调皮，用弹弓打伤了同学的眼睛，差点害同学失明。
那是他活了十八年里被张奶奶揍得最狠的一次。
张奶奶让他跪在地上一个晚上，让他好好想想，他是不是要继续在这种失控的路上走下去。
第二天一早，张嚣就跟着张奶奶去了同学家，跟同学诚心诚意地道了歉，幸好，没有酿成大祸，却给了张嚣有力的一记重锤。
也是从那次，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已无论做什么，都得为自已的行为买单。
自已作为一个人，得有自控力，不能无所顾忌！否则害人害已！
“奶奶，谢谢你！”张嚣又说了一遍。
“谢什么！我是你奶奶！”张奶奶拍了拍自已孙子的脑袋，“以后，每天我都会准备不同的粥，配上煎蛋或者水煮蛋，你带给元元！等他好点，你再带他回来！”
“嗯！”张嚣点了点头。
看着奶奶盖好锅，定好时，点煮粥，动作一气呵成，他的思绪又转到了方元元的身上。
此时的方元元，正拿着手机，看着从英语书里拿出的那张纸。
写有贴吧网址的那张纸！
进还是不进？方元元踟躇良久。
进去会看到什么？会不会让自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应该不会的，曹俊不是说张嚣将他护得滴水不漏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是安全的！
况且，如果不进去，他又如何知道，张嚣到底是怎么护他的！
护到让陈吉南对他的敌意那么明显！
心底对于张嚣是如何护自已充满了好奇跟激动，方元元最终还是在手机里输入了贴吧网址。
刚刚打开，铺天盖地的消息蜂拥而至，方元元感觉自已的脑袋空白了一下。
一眼看去，不是张嚣的名字就是他的名字，他顿时感觉到浑身发寒，手心出汗，身体不停地抖动。
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方元元是个虐猫狂。”
“方元元是个变态！”
“长这么好看，居然这么恶心！”
“滚开，离我远点，看见了就让人想吐，猫猫那么可怜，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不就想摸你一下吗，你清高什么？反正都是哑巴了，也没人要，给哥摸一下怎么了？”
“变态呀，居然非礼女孩！”
“这就是方元元呀，那个害死自已亲妈的变态狂呀！”
……
脑海里充斥着各种不堪的辱骂声，让他如坠地狱，他迅速关闭贴吧，捂住嘴冲进了厕所。
胃里泛起的一阵一阵恶心，让他不停地呕吐，呕到什么都没有了，还在干呕。
不行，他依然没法打开贴吧！哪怕知道，也许这次打开后不再是辱骂声，却依旧让他起了应激反应。
方元元脸色惨白地坐在卫生间，努力地摇动着脑袋，想要将那些嘈杂的声音摒除，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
灯光越来越昏暗，他感觉自已快要窒息了。
谁来帮帮我！
他的内心不停地呼喊着！
空旷的房间没人能够给他回应！
张嚣！张嚣！
方元元喘着粗气，颤抖着身体，慢慢朝客厅爬去。
时间是那么的缓慢，缓慢到他觉得自已也许撑不下去了。
一个键一个键按着，电话拨通的那刻，手机也从他手里掉落在地，他就那样躺在地上，脑袋旁是已经拨出去的号码。
张嚣刚刚洗完澡出浴室，就听到自已的手机来了电话。
他快步走进房间，拿起手机看了下，是个陌生号码。
他按下了接通键。
“喂！”
对面没有声音，他又“喂”了一下，还是没有声音。
换作以前，他也就当作骚扰电话挂了，可是现在，有了一个不会说话的方元元，他就多了一个心眼。
他将耳朵抵在手机听筒上，仔细听着对面的声音。
听筒里似乎传来了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他的心陡然间提了起来。
“元元？是元元吗？”张嚣有些急促地问道。
听到张嚣声音的那刻，方元元才感觉到自已再次活了过来，只是，身体依旧发着颤，他努力地蜷缩着身体，朝电话那边靠了靠。
张嚣急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点一点安抚着接近崩溃的方元元。
“元元，是你吗？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元元，我现在就过去，好吗？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听见张嚣说要过来，方元元这才有了一丝反应，已经不早了，他不想张嚣为了他折腾，他努力抬起手，敲了敲话筒。
听到话筒里传来敲击声，张嚣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元元，我不知道你怎么了，这样，如果你没事，就给我敲一下，有事，就敲两下，好吗？”
张嚣说完，就静静地等着方元元的动作。
方元元抬手敲击了一下。
张嚣这才刹住了准备朝外走的脚步，回到了自已房间，关上门。
“好，我知道你没事了。”虽然这么说，但他明白，方元元一定有事，否则不会这么晚还给自已打电话。
“是不是睡不着？你一直拿着电话，听着我说话，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我会一直等到你睡着再挂，好吗？”
“不要怕，我在呢！”
“你要是累了，先休息一会，我会一直在的。”
张嚣的声音让方元元逐渐平静下来，他轻轻敲了一下话筒，又躺了一会，才慢慢爬了起来，走进洗手间。
他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随后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冲了一个澡。
张嚣听到话筒里传来了洗澡的声音，知道方元元应该去洗澡了，便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出现某些限制级画面。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随后狠狠地掐了自已一下，摒除自已肮脏的想法。
几分钟后，水声停止，他听到穿衣服的动静，随后，又听到刷牙的声音。
“元元，你在刷牙吗？”张嚣问了一句。
方元元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在话筒上敲了一下。
“哦，那你刷吧，我给你唱首歌！不过，只能哼一下，我怕大晚上声音太响被人骂！”
方元元又在话筒上敲了一下。
张嚣略微低沉的嗓音自话筒里传出，荡漾在不大的卫生间。
来自汪峰的《怒放的生命》，被张嚣唱出了别样的感觉。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超越这平凡的奢望……”
方元元刷牙的动作陡然间停住。
张嚣低沉的声音自听筒里缓缓流出，汇聚成了一股暖流，缓缓朝他的身体涌来，如同他流失的生命力一般，浇灌着他这具已经快腐烂的身躯。
十分钟前，他感觉自已活不下去，十分钟后，他感觉自已不再彷徨。
这一切，都是拜张嚣所赐。
他再一次清晰地明白，他的命吊在了张嚣身上。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害怕，害怕自已心头的噬魂怪不仅吞噬自已，也吞噬张嚣。
他告诉自已，一旦自已失控，他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保住张嚣，哪怕是直接将自已抛弃，也一定要保住张嚣。
他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歌声，看了看床头的那瓶已经好几天没有吃的褪黑素，径直上了床。
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张嚣的声音，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听着，听着，他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张嚣躲在被窝里，小声唱着歌，也不管走不走调，反正唱就对了！
又一曲唱完，他停顿了下，听到对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猜测方元元已经睡着。
“元元！”他小声地喊了一声，对面没有传来敲击话筒的声音。
睡着了！
“元元，做个好梦！”张嚣又小声地说了一句。
睡梦中的方元元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今晚，方元元能拨通他的电话，一定是发病了！电话通的那刻，他从电话那头听到了方元元粗重急促的呼吸声，那时的他应该很难受吧！
今天分手时，他的心情明明是很好的，为什么会又突然犯病了呢？
网上说，有抑郁的人，情绪会反复，前一刻还很好，后一刻就会觉得浑身没力，生活没趣！
这几天的相处，让他觉得方元元的情绪，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反复，是他大意了。
他从网上购买的维生素果糖也到了，明天开始，一定要给他补充一下，对了，还有水果明天也得给他带上一个，还有什么呢……
明明已经困得不行，张嚣的脑海里依然在想着，明天该做什么……
哦，对了，明天晚上也要跟元元通电话，直到他睡着！
对，这个周末要在家录一些视频发给元元，这样，他心情不好时，看到自已唱歌或搞笑的视频，也许心情就好了。
还有……
张嚣的脑海在不停地转了十多分钟后，终于熄火了！
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了他不太安稳的呼吸声，间隙还说着梦话，话语中，总带着不太清晰的“元元”两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