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鹏用氨甲环酸注射液冲洗切口,接着快速地看过一眼陈清源:“陈老师,何出此言?”

陈清源指着切口:“我敢说,你99%没有做好!”

林然、杨平等人停顿下来,望着这两个从市里下来的医生。

手术室的空气,顿时凝固下来,没有人敢说话,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声响,在深夜里异常清脆。

一个是妇产科医生,但是临床实战告诉林然他们,他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产科医生。

另一个的即将要真正下乡的骨科老主治医师,专科经验老道,但脱离不了机器的辅助。

现在,他们这些乡下医护人员,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待,等两位“专家”互撕,掀开那一块可以分辨孰对孰错的遮羞布。

宁小鹏看了看AI屏幕,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骨折复位良好,空心螺钉固定良好。他停下冲洗,扭头盯着陈清源:“陈老师,等下缝合完毕,我们送病人去拍片,要是没复位好……那再翻工咯!”

陈清源原本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想要知道宁小鹏下一步计划,没想到,宁小鹏憋了半天来一句“翻工”!

卧槽!

他不是人,真是妥妥的一个大疯子!这么好的素材,不送去南山精神病院真是可惜了!

宁小鹏拿来干净的血垫,擦拭一下切口,就开始缝合。

杨平问:“宁医生,不用留置引流管吗?”

“不用!”

宁小鹏手速非常快,看来当年玩手艺的绝活没有白练。

张凡拿着剪刀帮忙剪线头,动作差一点就跟不上宁小鹏的节奏:“宁医生,你慢点!”

宁小鹏没有用镊子,而是用弯钳辅助缝针,他每缝完一针,立即快速打结,然后用弯钳捏起线尾给张凡剪线,这样配合快、准、狠。

苍岛衣笑问:“鹏哥,你是不是又想玩双排扣缝合大\/法了?”

“这么小的切口,玩不起啊!”

“呵呵……”

宁小鹏聊天归聊天,但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术野,缝线、打结、捏起,没有一步是多余的动作。

一气呵成的缝合与剪线,在1分半时间内结束缝合切口。

“收工!”宁小鹏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内心异常紧张,但又充满很有成就感的喜悦。

没有想到,股骨颈骨折手术,也不过如此。

为了确保安全,苍岛衣再次扫视吕洪伟的大腿,无意之中,扫到吕洪伟的右手,AI屏幕显示,吕洪伟的手掌关节有些高亮影子。

“鹏哥,病人好像有痛风石!”

宁小鹏认真地观察着图像:“嗯,他是有痛风,好像7、8年了。”

“那你要不要顺便给他刮一下?”

“先不管,再接着做手术,风险太大。”

“行吧!”苍岛衣挥挥手,关闭AI屏幕。

很多时候,不适宜同步进行多部位手术,那就有个轻重缓急之分,等这一次手术恢复好点,可以再做其它手术,这样可以提高安全性。

陈清源跟杨平、张凡已经开始脱手套和手术衣,他喃喃自语:“疯了,一群疯子。病人和家属疯,选择在卫生院做手术,连医生也是疯的。”

刘岩给陈清源暗送秋波:“护士没疯就好!”

林然则开始搞复苏,笑道:“陈医生,我们是正经的卫生院,不是疯人院哈!”

陈清源摇摇头:“你们是我见过最疯狂的医生,怪不得前面敢搞肝脾破裂的手术!”

杨平笑道:“我们救活了那个靓仔,他们还……TM的来送锦旗了!”

刘岩气得抖起胸口的衣服:“那个D毛,送个坤坤锦旗!”

陈清源越听越觉得大家都是疯子,病人来送锦旗不是好事吗?怎么能骂病人呢!

刘岩吧唧吧唧地说下去,把B驰大G哥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才告诉陈清源实情。

陈清源来了一句:“看来,你们北山卫生院的风水太奇葩了。连送锦旗的病人都是这么疯!”

林然麻醉技术不错,很快就让吕洪伟有了自主呼吸,然后呛咳两下,林然给吕洪伟吸了一下痰,轻轻地怕几下肩膀,喊道:“吕洪伟,吕洪伟,手术做得了,快醒醒!”

宁小鹏喊道:“村长,快D起身饮烧酒了喂!”

吕洪伟再次呛咳,微微张开眼睛,正好盯着刘岩:“咳咳……啊?酒,小妹妹,快给哥哥米酒!”

林然说:“好了,醒来了,杨平拉平车过来。”

大家合力将吕洪伟搬运到平车,用绳子固定住,然后推出去,送去拍片复查。

陈清源为了有图有真相,方便数落宁小鹏,一直跟在后面。

然而,当CT扫描出图像,陈清源彻底哑口无言了。

复查的片子,跟苍岛衣显示的AI屏幕一样!

苍岛衣跟宁小鹏聊了几句,打了一个哈欠,才翩翩起舞闪退。

大家搬运吕洪伟回病床,交代家属一些注意事项,才返回办公室。

林然亲自倒茶给陈清源:“陈医生,感谢你这么晚还来支援我们,辛苦了!”

陈清源从放射科出来,就一直沉默,始终想不通,宁小鹏是怎么做到的,望着林然手中的茶杯,挤出一丝笑意:“林院长,我只是来打杂的。要谢,我看还是得谢宁医生!”

张凡看了一眼挂钟,还差5分钟就12点,他拿起钥匙就走出去:“我先回家了。”

陈清源看着宁小鹏:“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过几天我再来跟大家共事。”

林然伸直手,就差没有喂陈清源喝茶了:“陈医生,喝一杯再走嘛!”

陈清源接过茶杯:“行,喝点茶,开车清醒!”

杨平挨近宁小鹏,嘿嘿一笑:“宁医生,今晚……”

宁小鹏立即打断杨平的话:“杨兄,今晚不行!”

“怎么不行?”

“我有兄弟过来玩,我今晚跟兄弟在外面住。”

杨平翻脸比翻书还快,淡淡地说:“好吧!不过,你跟你兄弟,谁是攻……谁是守?”

宁小鹏真想捶打杨平:“还分什么攻与守?怎样舒服怎样来!”

杨平满脸嫌弃,摸着手臂的鸡皮疙瘩,躲开宁小鹏。

陈清源放下茶杯,转身盯着宁小鹏:“宁医生,我还是希望你,日后别碰外科和骨科的病人。”

宁小鹏错愕地回应:“哦。”

林然问:“为什么不让宁医生碰外科和骨科病人?”

陈清源提醒他们:“我们执业医注册的执业范围是什么,我们就从事什么科。虽然妇产科也可以归于外科范畴,但是病种肯定是有区分。一个搞妇产科病种的医生,跨专业执业,这是不允许的。”

杨平则看不惯陈清源,说道:“谁规定宁医生就不能干骨科、外科?古人常说,富贵险中求。我们这里是乡下卫生院,推行的是全科模式。只要能做好手术,有钱不挣就是大傻!”

林然笑道:“宁医生是中西医结合专业,也算全科的一种。无论中医,还是西医,也不管保守治疗,或者手术治疗,都可以搞的嘛!”

陈清源愣怔三秒,扫视一圈大家,才笑道:“中西医?呵呵,这么说,什么科的病人都可以看的话,真是大有作为啊!”

林然与杨平的老脸都挂上了微笑。

只有宁小鹏的脸蛋冰冷,他知道,陈清源说的是反话。

陈清源接着客套了几句,还问宁小鹏要不要顺路搭车,他可以宁小鹏送到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