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突然跳动的很快。
闻栀知道自已不该多想,可是......栀子花,等人归来,思念,几个词连在一起,套用在自已身上,怎么解释似乎都能成立。
她琢磨了会,试图从靳夜琰桌面上再找到其他的东西。
手机震动声乍然响起。
可能因为心虚,吓的闻栀浑身一抖,放下手中的宣纸,慌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看到来电的人时,蹙起眉头。
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接起电话。
下一秒,秦亦的声音低低响起,“偷偷回北城了?”
闻栀淡淡嗯了声,自动忽略他声音里隐隐的怒气,一边伸手整理桌面上被她弄乱的一角。
“好样的,出来。”
闻栀的动作顿了顿,听他这语气,难道他也在北城。
但此刻没心情与他周旋,本想随口敷衍几句,秦亦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知道我的,不出来我就去靳园找你,靳湛会带我进去。”
“我晚上7点到,跟你约7点半。”
他说完这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闻栀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再回拨回去,对方不接了。
她冷下脸,把靳夜琰的桌面整理成之前的样子,看来这约是非去不可。
把桌面恢复成原样,闻栀攀着楼梯扶手下楼。
大厅里几上已经放了几碟小菜,张妈见闻栀过来,端上一碗白粥。
她的口味随靳夜琰,平时吃着也素净,偏清淡。
闻栀刚准备吃点冷菜,被张妈柔声制止,“先吃点白粥垫垫,其他的我先热好,你再吃。”
闻栀放下筷子,拿起勺羹,随口问道:“小叔已经出门了吗?”
“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张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先生说晚上也不回来吃,让你无需等他。”
闻栀突然没了什么胃口,吃了几口白粥,拿出手机,打开娱乐新闻翻着。
她回来的第一天,靳夜琰便一整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躲着她。
随意吃了几口,闻栀上楼,回到靳夜琰的书房,走到窗沿边上,搬了个凳子过来,手枕着下巴往外看。
中间张妈上楼叫她下去吃饭。
天色渐暗,晚餐后,闻栀简单收拾了下出门。拒绝了靳夜琰给她留的司机,打算走过去。
北城最繁华的地带莫过于北浦江,如一条璀璨丝带,横亘在城市中央。
北浦江的左面是旧城,还保留着民国时的建筑,那时洋风盛行,欧式风格的建筑错落有致。红瓦灰墙,雕花栏杆,远处钟楼一响,历史沉韵。
江右面是新城,摩天大楼鳞次栉比,高耸入云,金融商英们在这里玩转股票,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闻栀跟秦亦约在旧城。
从靳园过来大概走个20多分钟就能到。
夜间的江风凛冽,如刀子刮过脸颊,闻栀缩了缩脖子,低头看着自已踩在冰冷的地上的脚步,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跟冬天对话。
远处几条江船隐匿在腾腾升起的薄雾里,发出幽暗晦暗的光,冬天的北浦江像是一个沉睡的巨兽,等着来年蓄势待发。
不多时,闻栀走到两人约的地点。
四处张望,没见着秦亦,她哈了一口热气,跺了跺冰冻成渣的脚丫。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嗓音。
“等很久了?”
闻栀偏过头,手突然被人从袖子里扯出来,掌心温热起来,被塞进一杯热茶饮。
“就不能约在室内。”
男人说话时,呼出些热气,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
“这儿离我家近。”
“得,哪离你家不近?”
闻栀笑,把热饮往袖子里藏了藏:“我走过来只要20分钟。”
“嗯,明儿你去医院要30分钟。”
一人说一人呛,闻栀不知道秦亦哪根筋搭错,没好气道:“你也不在么,咱俩正好组个团,打个半折。”
“这主意不错。”
闻栀刚准备说话,突然被砸中她的雪球打断,雪花沾在睫毛上,抬起眸透着白蒙蒙的颗粒就看见秦亦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闻栀也顾不上擦,在一旁压低的枝桠梢头胡乱抓了一把雪朝秦亦丢过去,谁知道他居然不躲,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你真是睚眦必报。”秦亦笑了笑也不恼,胡乱擦了把脸,靠近闻栀,垂眸看去,她一张素净小脸,点缀着几些银雪。
还挺可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顺势帮她掸掉睫毛上坠着的皑雪,“你看我们一起白头了。”
“谁要跟你白头。”闻栀没好气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抬起用袖子擦了把脸。
这么一来二去,好像是热乎了些。
闻栀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顺势靠在桥上,视线停留在不远处。
身边有人靠近,也学着她的样子,依靠在桥上。
“下次去哪能不能提前跟我吱一声。”
秦亦的声音有些轻,没了刚刚的揶揄,裹着风声,像是嘴里含了口烟。
闻栀偏过头去看她,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自已该站在什么立场劝他放手。
回过头,看着远方,旧城跟三个月前她离开时没什么变化,大街是来往的行人,马路那头的欧式建筑,楼上亮了几盏暖黄的灯,霓虹灯闪烁。
北城最好的地段,若非权贵,是上不去的。
巨大的落地窗,隐隐绰绰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影,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十里洋场,夜夜笙歌。
甚至还能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在窗户边缘落舞,女人一瞥一笑藏在粉红面红唇下,动作曲线,尽显妖娆。
闻栀眯了眯眼,洋房的三楼,有一人的身影很熟悉,正站在窗前,手持酒杯,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他越发挺拔。
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感觉那人的视线落脚处是自已。
他光是往那一站,便是一种沉淀过的气场,稳重又凌厉。
闻栀认出了来人。
这才是真实的靳夜琰所处的世界。
与她的,遥不可及。
他好像在参加什么商业聚会,觥筹交错间,酒香肆意。
视野有限,只能看到三三两两人群穿着华贵,身姿从容不迫,尽显高贵。
他身后的水晶灯盏以错落有致的形式挂叠,雅奢有度,散了些暗芒照亮屋子,在这个寒冬里透着难得的暖意。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兴许从他的视野里往下看,芸芸众生,皆是蝼蚁。
身边走近一个女人好像跟他说了什么,男人低头低语,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闻栀仿佛能看到男人眼底的清冷。
心底莫名有些酸涩,闻栀强迫自已收回视线,偏过头对秦亦说:“走吧,找个地方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