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洲静静地斜倚在窗边,微风轻轻拂过,吹动额前的几缕发丝。

他笑道:“你是我的Omega,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屏幕闪着微弱光芒,林献移开视线。

继续看着阮洲那张脸,他觉得自已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贪念着这种温存的气息,可最后才发现,他本该习惯一个人的。

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另一边,阮洲见着对面的镜头对准天花板,林献那张脸已经没了。

“怎么了?”

“是谁让我的老婆心情不好,我饶不了他。”

阮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林献擦了擦眼角不知不觉滑落的泪。

他重新拿起手机,屏幕对准自已,强颜欢笑道:

“没事,别瞎担心。”

阮洲显然不信,“阿献……”

“我要睡觉。”林献打断他,“挂了。”

语气刻不容缓,不等阮洲回答,便挂断了通话。

另一边的阮洲看着挂断界面,明显没反应过来。

他眼睑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洲。”陈叔端着一盘点心过来,“你今天都没怎么吃饭,吃点东西吧。”

阮洲笑着,“不用了,陈叔,我不饿。”

“我知道你担心你妈的手术状况,毕竟目前这种病还没有彻底的根治手段,手术风险太大。”陈魏宽慰道,“但还是放宽心吧,一切自有天意。”

见阮洲颔首,陈魏便叹气走了。

随着房门的关闭,阮洲直起身,关了窗户。

阮洲总感觉今天林献怪怪的,他打着字:晚安。

林献那边没有回复。

夜里总是寂静的,阮洲躺下便睡着了。

等抵达国外,已经到了次日晚上。

期间,他做了个梦。

是有关上辈子的事。

那时候他已经接管公司,在简历表上看到了林献的名字。

起初,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但后面发现,这人就是他小时候一直在找的人。

阮洲露出了笑,至此,他相信了有缘终会相见这句话。

林献的面试,他也在现场。

男生穿着一身正装,领带系的规整,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面上还带着年轻人的些许青涩,说话时却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微笑着侃侃而谈。

在林献没察觉到的地方,阮洲一直在默默注视他。

林献和印象中的孩童相差不大,却又变了不少。

林献看他的眼神完全像个陌生人。

只是看向他时,脸上带着的微笑却让阮洲记了很久。

后来林献顺利成了他旗下的员工。

两人同在一个办公楼,彼此的距离却很遥远。

他是上司,林献是普通员工,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甚至都见不上几面。

阮洲知道自已的真心,可这也成了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他们有一种平衡感,谁都没有去打破。

可渐渐的,阮洲开始害怕,害怕林献的离去。

他那次去公司,看到一个Alpha站在车旁对林献嘘寒问暖,理智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林献和那个Alpha笑着说了会儿话,转过身时,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他。

林献的笑容逐渐消失,只是瞥了眼,就走了。

两个人就像人群中匆匆一瞥的陌生人。

阮洲攥紧拳,林献能对任何人笑,却不愿意对他笑。

阮洲承认自已嫉妒了,Alpha自带的压迫感更甚,几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不由离远了些。

他喜欢林献,却也不敢当面告诉他,阮洲觉得自已很矛盾。

Alpha的易感期很难熬,他打了很多年抑制剂。

担心Alpha的易感期对别人造成影响,阮洲会把自已锁在房间,直到几天后,度过不稳定期。

所有人都告诉阮洲应该找个Omega,单是阮文海就为这事操心了许久。

毕竟,Alpha总不可能一辈子都靠抑制剂。

阮洲推掉了阮文海给他安排的相亲。

他有太多的顾虑,可又很难放下。

如果林献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他也会选择祝福。

只要林献是开心的,那就好。

他本来就不该打搅林献现有的生活。

可心中还是有不甘,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出现在自已面前,最后却还是形同陌路。

听说有人追求林献,阮洲想强迫自已不去管,可每次就是控制不住去想这些事。

后来,林献因为程阳的死,那些天都是萎靡不振的。

阮洲和他吵了一架。

可实际上,他们为什么会争吵,到现在也找不到理由。

就是莫名其妙吵起来了。

阮洲生气,因为林献没有好好照顾自已的身体。

不过也好,阿献现在有讨厌的人了,应该可以缓解痛苦吧。

爱意或许能指引前行,但有时候,恨意也能成为支撑人走下去的力量。

如果做不到让林献爱他,恨他也行。

只要林献不那么难过,他难过也没什么。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林献又喝醉了,就这样站在桥边。

阮洲就在后边,默默望着他。

直到林献跨过护栏,身体前倾,那一瞬间,阮洲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连忙跑了过去,伸手抓住林献。

河边的风很大,连带着林献身上的酒气吹来,格外浓烈。

林献耷拉着眼皮,看着抓着自已的Alpha。

“阮洲……”

然后合上眼,就昏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阮洲做了一桌子菜。

但林献直接当着他的面,将所有的菜掀翻在地。

碎响久久在耳旁回荡,连带着他的心,被扎的鲜血淋漓。

“阮洲,你在这装什么好人?”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很可怜?你救我是在可怜我吗!”

只是阮洲不知道,林献对他的恨已经达到这种程度。

“这是我的辞职信。”林献从衣兜里翻出,递给阮洲。

“后天面见最后一个客户,我就离开。”

阮洲紧捏着辞职信边缘的一角,纸张泛起褶皱,而林献已经走了。

他那一刻才明白,自已好像真的要失去林献了,亦或是他本就从未拥有。

随后两天,阮洲便收到了林献所乘航班坠毁的消息。

他连会都不开了,忙开着车就准备过去。

心中还是不敢相信。

血脉偾张,连带着他呼吸都分外急促,车子如离弦的箭般,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而去。

但很快,阮洲便察觉到了不对。

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车辆失控。

人群尖叫着散开,车头撞上水泥墙,发出砰的巨响。

挡风玻璃破碎,阮洲双手握紧方向盘。

哪怕系着安全带,这股强烈的撞击几乎要冲碎他的身体,力量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咆哮着想要冲破他的身体防线。

旋即,车辆侧翻,炸毁。

他死了。

即便重逢,结局还是以错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