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儿浑身酸痛,头昏脑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睁开双眼。

她感觉刚刚就像做了场梦,惊心动魄又摄人心魂,让她此刻有种疯癫成魔还一身疲惫不堪的感觉。

“小姐,小姐,你总算醒过来了。”看着本已亡故的贴身丫鬟就这么直愣愣站在跟前,惊的她以为现在就是一场梦。

“玲儿。”她一把抓着丫鬟的手,激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重生了。

“好玲儿。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她娘的好了。”苏铭儿直爆粗口,搞得眼前的丫鬟一脸懵逼。

“小姐,你是烧糊涂了嘛?怎么一醒来就说胡话?”玲儿左顾右盼看了眼屋外是否有人偷听,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儿。

“玲儿,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醒来见到你,真好。”苏铭儿抚摸着手心传来的温暖。

她记得前世,好玲儿为救她而亡故,看着一直守候着她的玲儿倒在她眼前的那刻,原本已经因为那张休书而一病不起的她直接被刺激到昏迷不醒。

她记得那夜是她这辈子最冷的一天,听着窗外狂风暴雨袭来,她害怕到一直喊着玲儿的名字,可久久没等到玲儿,她知道她最贴心的玲儿,因她所谓的爱情,已经彻底离开了她。

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夹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她能感觉到,今夜连老天爷都在为她的玲儿哭泣。

她撑起虚弱的身体,当她半夜打开房门,亲眼看到外面的狂风暴雨,她才彻底感受到,天的狂怒和悲伤那是和她心里一样样的。

她不管不顾,朝着屋外一路奔驰,几近摔倒,她还是东倒西歪的来到了雨中。全身心的感受着老天爷的眼泪。

原本守护夜的丫鬟们发现了自家小姐,跑了出来,还在雨中跳着舞。丫鬟们害怕极了,为她撑起一把伞,用力的拉着她。

此刻在她们的眼里,原本那个傲娇自信的娇小姐,已经彻底成了疯癫婆子。而她在几个丫鬟劝阻无果之下,脚一滑,就掉进了院中的观赏湖中。

等府里总管把她从水里打捞上来,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凉凉而去。她带着对凌府的愤怒,带着对凌戍的愤恨,带着自己识人不清的双眼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她没想到,她被身边的母亲一声一声的哭喊声叫醒了。

只是她再也抚摸不到自己的母亲,再也感受不到母亲的温度。

苏青,她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不停的朝着管家喊着“赶紧去请太医。”

“快把人抬进房间。”

苏夫人她的母亲,看着冰冷的女儿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她的腿一软,也倒在了她的身边,在她的身边,不停的捶打,不停的哭喊都未能能将她叫醒。

这一夜,她的母亲因她突然的失心疯,被淋了雨,伤心过度就一病不起,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母亲,拿着她儿时的玩具闭上了眼睛。

她使劲的呼喊,也未能将母亲叫醒,她多想跟自己的母亲说一声,对不起,她多想跟自己的母亲说一声,我爱你娘。

她后悔她自己的不懂事,后悔那时候任性的选择了不该选择的人。

她看着堂堂一国之相的父亲,因为几天内连续失去亲人,而变的消瘦不堪。

她此刻是害怕的,害怕她的父亲也会因为她的任性而生病,她一度的围着父亲,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能好好爱惜自己。

而事实是,苏青看着她深爱的两位女眷就这么离他而去,他已经决定不顾自己那唯一的小儿子,誓要状告御前,让凌府付出代价。

·······

“有本启奏,无本告退。”

苏相看了眼凌戍那眉眼间透出的喜色和身边奉承人士不停向罪魁祸首频频示好,心里的愤怒值,直接让他踏了出去。

双手将衣摆一掀,跪在了大殿之上。

“皇上,臣冤,今日望皇上能为臣和臣女主持公道。”

朝堂中一时响起了各种躁动。

上位者一股威压,直视下面的群臣。就那么一个眼神,整个大殿开始安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这位新皇帝,那是狠辣的角色,凡是被他记恨上,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见到这样的人,都是避之而后及,之前新帝上位,已经死了一大批群臣,这会儿站着的不是贪生怕死,就是新提拔的群臣,还有一些从龙之臣,就比如大家猜想,这位一国之相是要状告从龙之功的大功臣凌戍将军。

···

皇上微眯着眼,眼睛没有多注意地上的人,到是看着那顶地上的官帽。

这帽子他每日都在思考怎么才能给换个心仪的主,看着今天真是大喜之日,没想到人家主动送上门,简直是太开心了。

皇帝眉眼间的飞舞,没人看到,只有站在苏青身边的漂浮物,苏铭儿看的真真切切。

她害怕的,想将自己的父亲拉起来,她害怕这是一场陷进。

皇帝早眼角瞬间的眉飞色舞,他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可却不清楚这大殿之上,九五至尊的地方,即然还有一位鬼魅看的真切。

心中的大喜,嘴上还表示着关切之意

“爱亲,你爱女之事,孤有所耳闻,万望爱亲宽慰。”

“皇上,臣女仙去的不值当。臣今日定要状告凌戍凌将军,他们凌府欺人太甚。”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哗然一片,本站在苏相身后的那批党羽,都为之一惊,没想到苏相一直沉稳。

如今竟然为自己那疯婆子女儿,直接上朝叫嚣这位皇帝心尖上的大功臣。

凌戍看着跪在地上的前丈人,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一副吊样,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德行。

看的苏青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就指着凌戍大骂

“你这个宠妾灭妻的伪君子。”

“今日,我就要把你做的丑事,当着满朝文武说道说道,让大楚的史记上给你凌戍将军添上几笔那伪君子的面目。”

苏青身后的那些官员,纷纷看了眼激动的苏相,再微微看了眼皇位上那位,就知道苏相今日是作死。

都为这位大楚国最智慧的文臣而感到可惜。

而那些围着凌戍的马屁精都急着纷纷站出来,为凌戍报不平。

“苏相,这是朝堂上,你个文官,在皇上面前骂大楚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意欲何为?”

“尔等马屁精滚一边去,瞧瞧你们的嘴脸,有你们这等马屁精放的屁,也就只有这位凌伪君子吃的香,就是这凌戍将军胆肥,不怕被熏死。”

“你简直有辱斯文。”

“总比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强。”

苏青之上骂槐完,就直接转战凌戍。

“凌戍你可曾记得十年前,你是如何跪在地上求我将爱女嫁与你。而你又是如何对我爱女,你可曾悔过。”

“苏相,那时年少无知,我凌戍识人不清,才酿成今日之祸,如若再来一次,我定擦亮眼睛,娶妻娶贤,觉不让毒妇进门,害我妻儿害我母。”

苏铭儿听着凌戍从嘴里吐出的真相,心里那股痛还是一阵阵的袭来,曾今的白首之约,举案齐眉,原来都抵不过他母亲的诽谤和那小妾虚假的眼泪。

“呵呵---瞧瞧你那眼睛,在战场上待的久了,除了会杀人还没十年前清明。”

“皇上,臣女冤,臣女十年间一直恪守职责,孝敬婆母,操持家业,只等的那年少相公回府团聚,而等来的却是夫君嫌弃她年老色衰,等来的却是夫君背弃信义,等来的是婆母刁难,颠倒是非,等来的是香消玉殒。”

说完,苏相又一重重的叩着脑袋。

这一幕看的地上一片哗然,看的皇帝也有些怜惜这位父亲,但奈何地上的帽子实在太诱惑了,这个位置他觊觎已久,早就想换人了。

“爱亲,稍安勿躁,等下下朝回上书房,慢慢说。”

在群臣的眼里,那是皇帝想给苏相面子,可这苏相确是得理不饶人的纠缠。

“皇上,今日臣就算摘了这帽,也要替小女,替爱妻,替相府讨一个公道,就算公道不在人间,臣也让在座的都知道凌府做的那些恶心之事,避免朝中再有爱女被此等人毒害。”

“你。”凌戍狠狠的看了眼地上的苏相,眼睛透露出来的杀气,不只是苏相,连带身边的几位大臣都能感受到。

“哼,凌戍小儿,你以为用眼睛就可以杀我,你以为派几个刺客来我相府,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可以不要官,可以不要锦衣玉食,但 不能让我妻女冤死,你睁开眼睛看看,就算你功高盖主,就算你官威显赫,那又如何,我苏青不怕你。我们苏家不是孬种。”

此话一出,皇帝本睁开的双眼,明显一闭,还扶了扶额头。

吓的凌戍立刻跪在地上“皇上,苏相如此咄咄逼人,你定要为臣做主。”

“不要脸,你凌戍十年前,费劲心思追求小女,死活懒着,要和我们苏家联姻,小女一进你府里,你便上了前线,一去就是三年未归。你为国征战,我女为你守节待家伺候你母,本也是一段佳话。可这一守不是三年便是十年,每次你回来,你母亲都会病的厉害,让你伺候床前,待得康复,你便再此上了前线,你好言安慰,我女傻傻痴信。可你班师回朝,却急娶小妾,还诬告我女不会生养,娶的妾室既然还是你母十年前收养的戏子,对外称小妾,其实就是平妻。这小妾一入门,她的肚子就已经有五月之久,气的我儿一病不起,你连看一眼都嫌弃,天天留恋小妾屋内。”

“小妾入门没多久,我儿就病倒了,你们不但不关心,反而一纸休书,说是我儿犯了七处,妻三年内无多处便可以耐妾,妻要是五年内无所出就可以休妻。而你们即然骂我儿是不会下蛋的鸡,就是因为看在相府的面子,才给我儿十年时间。将人直接丢弃门外。还在外面不停传谣,我儿不会生养,苛待婆母,甚至还有嫉妒之心,毒害小妾,可有此事。”

“我儿害怕伤我老两口的心,即然傻乎乎的不来相府找我,拖着病体,在外面坚持了七日之久,要不是我儿贴身丫鬟找我求救,我连爱女最后一面都休想见到。她在这大冷天只是盖着薄薄的被子,全身都冻僵了,还发着高烧。你们凌府母子这等歹人之心,真是其心可诛。万望在场同人们,千万别听信凌府谗言,将自己爱女嫁进去,到时候定有苦头吃。”

“万望皇上彻查凌府,给我苏家一个公道。”

苏青看了眼凌戍那紧握的拳头。跪在大殿上,给皇帝再重重的送上了一个响头。见皇帝没有反应,他继续道

“你母就是恶毒的妇人,你也只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遇到你家是我苏家倒了八辈子霉。你宠妾灭妻,多般欺凌,害我爱女变得痴疯还不行,多日前竟然派刺客行刺,幸好家中丫鬟机灵,挡了一剑,可奈何老天也欺人,爱女还是因伤心过度,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害我爱妻因失去唯一的孩儿,伤心过度,先逝。你凌戍,你凌府欠我苏家三条人命,今日就算是被罢官,我也要状告你凌戍。就算是死,我也要诅咒你们凌府此生绝子绝孙。”

“爱亲,此话过了,来人,将苏相送回府中,好生休养。”

上位者此话一出,苏青知道自己这次状告凌戍,那百分之一的机会也已经消散了。而他看了眼皇帝,看了眼在场的同人们都瞬间鸦雀无声。心中郁结。

“我苏青,为官几十载,混到今日这位子,还保护不了家人。贼子逍遥法外,快活度日,而我们苏家却只能受冤受辱,堂堂一国之君即然还不能为一国之相做主,可气可弃,大楚危矣。”

此话一出,皇帝面色阴郁,身边的大太监已经急的叫了起来“快,将人带出去。”

“皇上,臣心中憋屈啊。”话落,苏青一口血直接吐在了凌戍脸上。

擦拭完嘴角的鲜血,朝着众人,呵呵的笑了两声,没等外面的侍卫进来,他就冲着皇帝最近的龙柱撞了上去。

而皇帝身边的太监,吓的不停尖叫”救驾救驾。”

众人看着苏青咽气前,嘴上还叫着“臣,憋屈。”

满朝文武看了今日苏青血溅当场,都为之可惜,也都觉得此女福分浅薄,害了苏相害了父母,真是孽缘。

而此时苏相家中年幼的儿子还不知,他的靠山已经没有了,而他那浑浑噩噩的日子也到了头,再也不会有人庇护。

因为苏青血溅朝堂,被下了罪,炒了家。

而那唯一的儿子,也在被赶出京城,没多久,就被凌戍用手段,将此子半路灭杀,以绝后患。

凌戍凭着和皇帝拜把子的情谊,带着一身战功,顺利躲过了私底下的那些口诛笔伐。反而苏相因为自缢在朝堂上,还被除名。甚至子孙后代都不能入京为官。可笑的是,苏府的子孙后代,早在凌戍手上彻底断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