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遍看着视频,仲鸯耐心截着每一张图片,万分庆幸当时虽然翻页太快,导致画面模糊,但依旧是可以分辨出来的,她花点时间整理一下就好。

“仲鸯,你头还晕吗?”外间传来Lily的声音。

“在吗?”Lily又叩了叩门,语气担心。

仲鸯在这间休息室里已经待了很久了,她怕出什么事。

当然了,她可没这么好心,真的想要去关心她。

主要是仲鸯如果现在这个阶段出事了,那自已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不然她又撒泼又打滚的,岂不是亏大发了。

想着,她还要去敲,门却忽然被从里面打开。

“我没事。”

仲鸯本来还想将内容看一遍,可架不住Lily在外面喊,本就心里发虚的她这下子更看不进去了。

“明天晚上对吗?和我说说你的计划呗?”Lily的神色语气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面对仲鸯的不屑,现在是毫不掩饰的谄媚意味。

为了幸福生活嘛,不磕掺。

听到Lily的话,她脚步微顿,而后望向她,“下药,然后你进去呀。”

说话间,她还笑了笑。

“啊?”Lily本来以为是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

望着她天真的笑脸,Lily扶额。

真是不知人间险恶的大小姐,她开始担心能不能成功了。

看出她的疑虑,仲鸯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递给她,“你放心,就算不能成功,我也会给你一笔钱的。”

既然是利益交换,那就是对等的,仲鸯不会占对方便宜。

再说了,陈行简不吃药都和禽兽一样,吃了药之后怎么可能忍得住。

Lily心思在脑子里滚了一圈,随后点头,“行。”

她看着手里的那只满钻镯子,这位大小姐出手一向阔绰,从以往给自已的东西就能看出来。

能成功嘛最好,不能嘛,自已不亏。

回到办公室,就听一旁的同事说felicity刚刚在找她。

———叩叩

“进。”

felicity正在打电话,看见她进来,用手势示意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等,便继续打着电话。

“江鸿在美国自杀了?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声音模糊,隐隐约约听见三个月这样的字眼。

jianghong?

仲鸯觉得有些耳熟,不过也没规定只有一个人能叫这个名字,仲鸯并没有太在意,依旧安静坐着。

“我……我之前就给总部发过邮件,说江鸿不能用,他以前是寰越的设计师,寰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就算他能力好也并未参与其中,不代表别人就那么认为啊?”

“现在怎么办?我倒要问问总部那帮草包了,风吟资金流怎么办?全砸他那去了,要我们承担吗?”

“就算拨给我们,可是哪还来得及?”

felicity难得有这样情绪波动的时候,又说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听筒撞击座机底座,发出不小的一道清脆碰撞声。

“jianghong,长江江,鸿雁鸿吗?”

仲鸯望着felicity,张口问着,表情有些僵硬,她的手紧紧攥着裙子,细看下是轻微的颤抖。

听她这么问,felicity先是一愣,而后点头,

“对,江鸿,就是这两个字,以前是设计师,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发达了,成立了基金会,我们这个分馆就是和他们对接赞助的。”

说白了,她一直觉得江鸿怎么就在寰越出事之后忽然发达了,这其中很难说没有猫腻。

“怎么,你认识他?”

仲鸯摇摇头,“之前听说过而已。”

江鸿…寰越…自杀…

她心渐渐凉透了,喉管像是被别人遏制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江鸿,这个名字她刚刚见过,在那份证据里,作为关键证人证词。

死了,三个月……

江鸿,死了,

三个月。

证人,关键证人死了。

证人死了,像她爸爸妈妈这个案子,光有证据是肯定不行的。

所以,证据链全毁了,她的爸爸妈妈,没有办法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很快和她团圆了。

仲鸯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只重复着这几个字。

“仲鸯?你怎么了?”

一道仿佛远在天边的声音,重音一样,模模糊糊。

“仲鸯?”

felicity见她脸色苍白,喊了几声都没反应,便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仲鸯这才如梦初醒,抬头望向已经站在自已身旁的人,神色恍惚,“师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她摇摇头。

“你先去休息休息吧,事情我找其他人做也是一样的。”

“嗯。”她点点头,连敷衍一下,找个理由的心思都没有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自已怎么走出办公室,然后坐到位置上的。

江鸿死了三个月了,她不相信陈行简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很显然,他知道,但是还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用这份证据裹挟她。

难怪,难怪他始终不肯让自已看完整的证据,就连那次主动带她去看,也只不过是给她看了个大概。

所以,他在骗她。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仲鸯手死死扣住桌角,越攥越紧,越攥越紧。

她感觉自已呼吸困难,赶紧便走去茶水间,拿了个冰袋,迫使自已冷静下来。

Lily此时也走了进来,用水杯接了杯茶,“我那里有药,用我的呗。”

她想了好久,觉得仲鸯那药肯定就是寻常的药,不保险,她那可是野路子的,保险多了。

“随便你。”

“那,明天晚上?”

“今天。”仲鸯抬眼望了望镜子里的Lily,在她诧异的眸光下又重复了一遍。

一刻,也不想再在他身边了,一刻也不想。

什么也不想管了,她只想,跑,越远越好。

没有江鸿还有其他人,她自已去找,总会有证人的。

也好过被他当玩物一样,没有尊严的好。

“今天晚上,我给你的地址,一切听我的就好。”

说完,仲鸯木然走出了茶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