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正在吃着饭,仲鸯忽然停了下来,脸色开始发白。

“央央?”见她神色很不好,陈行简心下一紧,赶紧起身到她身边,微微弯腰,声音难得有了起伏,关切而担忧:“怎么了?”

仲鸯没有理会,只是摇摇头,眼睫微垂,气息也不太匀,捂着嘴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原本还能强压着,结果压着压着就快压不住,直接一把推开他去了盥洗室。

利落将门反锁之后,她没有了刚刚难受的样子,而是利落拿出自已的手机,赶紧将控制器插在自已手机里,等着读取。

拿到控制器的时候她想着回美术馆找个安全的地方看,结果陈行简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没有工作一样,一直守着她直到现在,实在没办法了,仲鸯只能出此下策。

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七十……

读取的速度实在说不上快,她心里急得要命,又听到外面的声音,她赶紧死命按压自已的脖子,顿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大脑,胃里像是有什么在翻腾。

仲鸯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仍死命掐着自已脖子,吐得撕心裂肺。

外面是陈行简的声音,和拧着门的声音。

像是在和自已较劲,又像是怕被发现不对劲,她掐自已脖子的力道更加用力,眼底挤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可她的眼睛仍然望着手机。

终于,屏幕在一阵灰暗后出现了一个画面,画面里有那只保险柜。

烟雾警报触发之后会喷水,保险柜会被淋到,为了确保里面的东西大律肯定会打开看。

她已经确认过一把钥匙在陈行简那里,大律自已一个人没办法用钥匙开,那就只能输密码,这样监控就可以录到密码。

至于她让Lily去接触的那个男人,他是大律的助理,一个刚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可比大律好对付的多,是最佳的人选。

仲鸯慢慢放开掐着自已脖子的手,可她刚刚掐的太重了,即使她松开了,胸腔里的那股翻涌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央央开门,央央?”陈行简被锁在外面听着她在里面剧烈的呕吐声担心的要命,想用力砸门却又怕她被吓到,只能在外面让她开门。

里面的声音渐渐弱了,再也顾不了许多,随着一声巨响,门被打开,砰的一声拍在墙壁上,整栋楼似乎都在震。

只见仲鸯脸色苍白,眼尾通红,瞳孔微遮撑着洗手台,摇摇欲坠。

吐的太厉害,她胃里和喉咙里烧的难受,头又开始痛,今天一天又是精神紧绷的状态再加上没吃午饭,仲鸯没力气了,闭上眼睛后就没了意识。

“央央?”陈行简赶紧去接住她,刚刚因为砸门用力,手臂上的青筋还未消退,再加上急得有些发红的眼睛,看起来倒是骇人。

卧室,

家庭医生给仲鸯做了检查,到最后也没找出来是什么原因,只说大概是这段时间累到了。

小李站在旁边,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怀……”

刚说了几个字,她忽然意识到似乎不应该说这种话,赶紧捂住自已的嘴,把头低下去装鹌鹑。

闻言,陈行简安抚央央的手猛然一顿,抬眸望向一旁的家庭医生。

收到主家询问的目光,医生默了片刻似是在思考,随后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原本死寂的心一刹那鲜活起来,他的眸光望向她的小腹,眼底有什么在跃动。

孩子,他们的孩子。

想着,他伸手轻轻抚了上去,好像,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什么。

他和她的孩子……

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望向她的脸。

结婚,对,结婚。

想着,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她眼睛紧闭着,那样脆弱易碎,她怎么能承受那样的流言蜚语。

应该,他一个人承担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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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医院做什么?”从昨天醒过来后仲鸯就觉得他不大对劲,他从前一向沉静,很少有情绪起伏的时候,可她从昨天开始就能明显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开心。

“检查一下身体,看看你昨天为什么会突然呕吐。”陈行简牵着她的手,手虚护着她的腰,语气轻缓。

听着他的话算是合理,仲鸯也没说什么,只是配合着。

前面医导恭敬引导着他们去检查,因为是私人医院,所以不用排队,也不用他们自已跑这跑那去不同科室检查。

到了检查室门口,陈行简将央央交给医护人员后,便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怎么要查这么多项目?”在检查室里仲鸯一开始配合着检查,原以为就是抽血之类的,但是到后面出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项目。

“仲小姐,辛苦您忍耐一下,确保您的健康我们是要做个全方位的检查的。”护士动作很轻,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仲鸯心里更加疑惑,不过也知道大概是问不出来什么的,没再继续问。

趁着护士转过身去的空隙,她用手机将刚刚抽完的那管血拍了下来,在手机里放大,看到了HCG三个字母。

HCG……

她退出手机摄像界面,在浏览器里输入了这三个字母。

(HCG是作为判定女性是否受孕的妊娠试验激素。)

在搜索结果出来看到这句话时,仲鸯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看自已昨天晚上吐以为自已怀孕了。

心里嗤笑一声,觉得很是讽刺。

怀孕?怀他的孩子?自已疯了才会和他有这样的瓜葛!

让自已生孩子然后做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不,私生子可能还好点,他们这样的关系,那个孩子就是孽种。

看到她检查室出来,陈行简就上去扶她,仲鸯没推开他,却也没什么表示。

私人医院检测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出结果了。

医生过来将报告递给正在休息室内的陈行简,先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开始说其他的,大致就是要注意饮食规律,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从医生进来的时候,仲鸯就一直盯着两人,因为想看看他知道自已没怀孕时候的反应,自然也看到了医生那轻微的动作。

见医生摇头,陈行简微垂眼睫,掩下眼底的晦涩。

片刻后他抬眸,神色恢复如初。

这些都不重要,孩子都不重要,她身体没事就好。

出医院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仲鸯有意想刺激刺激他,便装作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你看,那个小朋友是不是很可爱。”

说完便偏头望向陈行简,见他肉眼可见有些沉寂,她心里一阵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