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鸯依旧没有反应,她垂眸望了一眼地面,紧接着又望回了天。

动作真快啊,才几分钟的时间,楼下草坪上就已经做好了保护措施,她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陈行简缓缓靠近,之后眼疾手快将仲鸯拉了过来。

轻飘飘的,就这样落在他怀里,像轻飘飘的白羽。

没有任何抵抗,感受到身后的托举,她望了眼他的眼睛,甚至还看着他笑了一下。

倒也不像是在笑,像是无奈,像是嘲讽,各种情绪,独独没有开心。

之后,便晕了过去。

“央央!央央!”陈行简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之后慌忙抱着她。

“医生,叫医生!”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李,语气慌乱。

“好!”小李点点头,忍不住心里打了个激灵。

先生眼睛都是红的,好可怕。

守在床边,陈行简紧紧握着仲鸯的手。

“手臂上的伤有些感染了,您尽量让小姐每天换一次药,不要再碰水。”

医生将伤口清理好,又嘱咐了几句。

“好。”他轻轻点点头,声音有些暗哑,可目光始终盯着仲鸯的脸。

那张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陷在枕头里小小的,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如同海藻一样,没有一点生机。

即使在睡梦里,她依旧蹙着眉头。

陈行简轻轻伸手给她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仿佛感受到一般,仲鸯不耐轻哼一声。

再也不敢乱动,他收回手。

眸光缓缓落在她的手臂上,刚刚医生换药的时候他看到了,很大的伤口,又淋了雨。

很疼吧……

想着,他叹了一口气,垂首贴上她的手背。

仲鸯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天空被大雾遮蔽着,天和地是倒过来的,没有人,灰蒙蒙的一片,安静的令人心里发慌。

她被迫往前面走着,她看到自已一直在走,她想停下,可是停不下来。

忽然,她看见前方山崖上有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直直跳下了悬崖。

“啊!”仲鸯猛然睁开眼睛,由于受到了惊吓,她胸口剧烈起伏。

“央央?央央?”

听到旁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微微侧首,就看到了陈行简。

然后,她又偏过头闭上眼,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淡淡的绝望:

“你又想要怎么样呢?”

她知道的,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有什么能够瞒过他呢?什么都瞒不了他……

见她这样,陈行简闭了闭眼:“没有。”

还能怎么样,逼死她吗?要他怎么忍心。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出去吧。”仲鸯声音很轻,但却是用尽力气说出来的话。

“好。”陈行简缓缓放开她的手,站起来给她掖了掖被角,不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门被关上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了一口气。

以他的性格知道今天她去听了行检的讲座,指不定要做什么事情。

还好,成功了……

“咳咳咳!”仲鸯不停咳嗽着。

自从上次在雨里淋了雨,又坐在那样风大的高处,她就感冒了,好几天也没好,

“给你炖了冰糖雪梨。”

陈行简拿起一旁的碗盅,摸着不烫了,这才用勺子盛起来喂她。

“不喝了。”才两口,仲鸯便偏过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好。”他将碗盅放到一边,又拿了张纸给她擦唇角。

仲鸯蹙着眉下意识躲开了,“我自已来。”

“好。”陈行简将纸递给她。

他和平常很不一样,平常的他就和大家长一样,处处都要管她,可这几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着,她抬眸扫了他一眼,接着又移开了眼睛。

很怕她死吗?

她在心底嗤笑一声,也是,她死了他去搓磨谁呢?

觉得没什么意思,仲鸯起身上了楼。

陈行简闭了闭眼,揉着酸胀的眉心。

“先生,那我把菜先放到保温箱里?”

小李看菜都没怎么动,小姐没胃口吃,先生照顾小姐更加是小姐不吃他也不吃。

闻言,陈行简微微颔首,起身也上了楼。

唉!小李一边端着连皮肉伤都没有的冰糖雪梨,一边在心里感叹。

说来,这几天的雪梨都是先生自已炖的,先生又忙外面的事情,又要照顾小姐,都没怎么合过眼,看眼底的青灰色就知道了,但貌似小姐并不领情。

陈行简敲了敲卧室门,过了片刻才推门进去。

入眼并没有看到人,他难得有些愣神,四周逡巡了一圈,最终望向那个飘动的蓝色窗帘,窗帘后面是个小飘窗。

走过去轻轻拉开一点,果然,仲鸯蜷缩在飘窗上望着外面。

从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喜欢钻狭小逼仄的环境。

对于他的到来,她也没什么反应。

“晚上冷,窗户关起来好吗?不然又要感冒了?”

晚上的风微凉,再加上这里是郊区,温度更加低,她的病还没好全。

话音落,他垂首望着她好久,她依然没动静,眼神空洞望着窗外的远处,陈行简最终还是伸手将窗帘关上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丝绒小盒子,然后打开放在她眼前:“喜欢吗?”

仲鸯眼睛终于聚焦,是一对镶嵌宝石的蝴蝶形状耳环,在灯光下格外熠熠生辉,振翅欲飞。

前两天他看到她正在看一本杂志,杂志上有这款珠宝,她盯着看了许久。

估摸着,她应该是喜欢的。

望着这对蝴蝶好久,仲鸯伸手拿下其中一枚端详着。

好看,当然是好看的。

只是她喜欢的,是它的自由,可以去自已想去的地方,并不是想拥有它。

默默看了一会儿,她又放回去了。

心里也有些惋惜,如果这对蝴蝶在别人手上的话,那会有无限可能。

去宴会,去看五彩缤纷的世界,去任何场合 ,可是在她这里似乎只能放在首饰柜子里吃灰了。

似乎自已一不开心他就会买各种东西给她,可独独不给她她最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