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雨澜坚持拿下戒指,戴在中指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惊喜,也看不出开心。唐宁记得第一次把这枚戒指戴到他手上时,他明明很开心,像贪吃的孩子得到了美味的蛋糕一样,笑得明媚。
“你不喜欢吗?”
“喜欢。”
“喜欢那就戴着它,没事不要取下来。”
“嗯。”
“真乖。”
唐宁吻住他,“刚刚生蚝吃多了,不过我不能白吃,得在你身上使使劲儿。”
林雨澜没有拒绝,他心里很难受,也想通过身体上的沉沦来暂时麻痹自已,关键时刻,他瞪大眼睛推开唐宁,“去拿雨伞,在柜子里。”
唐宁想假装没听到,继续探索,可他对这件事十分执着,双手抵着不让靠近:“唐宁,那东西只有几毫米厚,不影响你爽,去拿吧。”
眼看敷衍不过去,又不想强迫他,唐宁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打开柜子一看,里面摆着一大箱子“雨伞”,挑了半天,拿了个白桃味的。
白桃味儿和林雨澜身上的味道很像。
“怎么不买大号?”唐宁穿着不舒服。
“这不是能套进去嘛。” 林雨澜争辩道。
装是能装进去,但在林雨澜心里,他型号不大,这让他有点冒火。
冒火的后果就是他火力很猛,林雨澜被弄哭了,红着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怜。
这个可怜劲儿唐宁看了更是兽性大发,他喜欢林雨澜这股破碎可怜劲儿。
林雨澜哭了,不全是因为疼,他心里难受,自已做了仇人床上泄欲的玩具娃娃,而娃娃居然还对主人产生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眷恋,想打着复仇的幌子继续沉沦。
他不该这样。
父母的笑脸和那场冲天而起的大火交替在眼前出现,唐宁闯进茉莉公馆对卓熙说愿意放弃生意来换他的场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听到唐宁很坚定地说要他,不要生意。
为什么?!
最后,他哭得很厉害,浑身颤抖不止。唐宁吓了一跳,半天不敢动,“你很难受吗?”
他没有使蛮力,这个力度肯定是在林雨澜接受范围之内的,应该不至于让他疼成这样,不明白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让他缓了一会儿,总算恢复正常了。唐宁也没多问,只是把他搂在怀里安慰了一会儿,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
第二天来到办公室,唐宁叫过陈恬。“陈恬,你再去查查林雨澜,包括他的身份信息,他最近很不对劲。”
“是,唐总。”
“还有,你以后注意分寸,别乱说话,他昨天不开心了一天,晚上回家还哭了。”
陈恬默默翻了个白眼:“好的,我注意,但我说的是事实。”
唐宁虎着脸:“你还敢还嘴,是不是想扣工资了?做好你的工作,其他的不要多管,赶紧干活去!”
陈恬走后,他悄悄打开手机上那个隐藏的软件,查看那个定位信号的位置。位置显示在小别墅里,看来林雨澜待在家里没有外出,这让他觉得安心。退出软件,他觉得自已有些卑鄙,居然打着送他戒指的幌子,做这样的龌龊事,这就是明晃晃的跟踪,侵犯人身自由。
可是伤害他的事情,有第一回,难保不会有第二回。唐家内部远不像外人表面看到的那样平静,而是暗流涌动,随时都可能发生变故,他考虑全盘,当然也要为林雨澜的安全考虑。
中午林雨澜照例拎着小饭盒去唐宁办公室送饭,继续找机会偷取唐氏的资料。
今天是中秋节,公司的人都放假了,只留了一个员工在前台值班,公司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了,也没拦,他拎着饭盒直接去了办公室。
唐宁看见他皱起眉头:“工作餐我吃得惯,你不用天天辛苦往这里跑。”
小别墅在郊区,离公司比较远,坐车要40分钟左右,赶上堵车可能要更久,来一趟很辛苦。
“我不累。”林雨澜乖巧地打开盒饭,饭菜的香气冒出来,两人坐在一起大快朵颐。
“今天是中秋节,下午我得回唐家大宅,你呢?要不要回家,回的话我让陈恬帮你订机票。”
“我不回,现在是假期出行高峰,路上人太多了。”
“那,晚上你去哪过节?”
“我一个人过。”
“在家里,可以吗?”他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唐宁触到他的眼神,觉得很心疼,“当然可以了,只是,我要回去陪家人,没办法陪你。”
林雨澜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唐家害得他家破人亡,自已与父母阴阳两隔,凭什么唐家人能聚在一起一同过中秋,享受家庭的欢乐?
他决心不让唐家好过,“唐宁,我不想一个人过节,你陪我。”
“不行,今儿日子特殊, 我必须得回家。”
林雨澜噘着嘴,撂下筷子,一脸不高兴。“可是,没人陪我,我自已会孤单的。”
“别闹,听话,卡可以随便刷,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不能去酒吧那种地方玩,更不能喝酒,听见了吗?”
林雨澜心想,你不让,那我就偏要去,你别想痛痛快快过中秋节。
唐宁在大大小小的礼品箱里翻找,过节了,他收到很多礼品,有合作伙伴送的,有常去消费的品牌店送的,还有一些朋友和下属送的,都堆在办公室一角,他找出一盒月饼,拆了一只。
“我们吃块月饼吧,算是一起过节了。”唐宁掰开月饼,自已拿了一小块,另外那个大块儿给了林雨澜。
林雨澜接过月饼,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唐宁摸摸他的头,“吃吧,中秋节快乐。”
快乐?从五年前开始,他就不再快乐了。尤其的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再也不会有快乐了。
吃完月饼,唐宁回了大宅,林雨澜独自来到城郊一家公墓。
这家公墓在一个几近荒废的园子里,价钱便宜,埋的都是些穷人或者无人认领的尸骨,管理自然也不规范,荒草已经蔓过墓碑一大截了。
入秋了,枯叶落得满地都是,一层一层堆积在地面上。面前的碑上没有写名字,只是浅浅刻了一个崔字,也没有上漆,这个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怕仇家继续寻仇,他不敢刻下父母的全名,也不敢留下落款。墓里是空的,尸体早就在大火中被烧毁,一点可以念想的东西都没留。
拿了一束鲜花摆在碑前,鲜花太过明艳,与这里的颜色格格不入。
中秋佳节,他们一家三口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团聚。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一位不速之客闯入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