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语塞,她哪是忘了,她这是根本不知道这茬事。

“只是听闻,未必是真。就算是真,也比不过人心可怕。况且那里是母亲住过的地方,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林晓晓曾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件事在她看来,也是很有蹊跷的,恐怕得找个机会亲自去看看......

终于到了晚上。

林晓晓踩着夜色溜出了梁府。

上辈子当土匪时听师父说过,大庆朝有个特别的机构,叫监察司,是独立于六部之外的。既可监察百官,又能搜集情报、还可最快最详细的获取到边关、乃至别国的异常,然后形成密报,传回京都。

今天梁母提到北境突然增派驻军的事,她心里就存疑,想来监察司一探究竟,看是不是跟她猜想的一样。

想起师父,林晓晓心里一阵酸楚。

他们说是土匪,其实就是一伙人隐居在山里,自称土匪,从不与外界往来。

她刚来这个时代时,什么都不懂,是师父教她习武识文,几乎把她当成女儿对待,对她无有不依。

山里有一整个山洞的藏书,林晓晓都能随时自由进入......不过师父只准她看些兵法史册之类的。

从不让她进山洞最里面那一间暗室。

其实在山里的日子也挺幸福,只是后来寨子里不知不觉混进来一拨外人,打乱了平静的生活。

当时师父把她藏在床底,就听到那帮人说什么‘前朝余孽’之类的.....再后来她被人打晕,醒来就有了如今这个身份。

想起这些,恍如隔世。

心里胡乱想着,脚下就已经到了地方。

林晓晓沿着屋檐跳下去,快要落地时再顺势一滚,藏进了黑暗,差点一头磕墙上。

没办法,这身子平时很少锻炼,她还有些用不习惯。

虽走的分外小心,林晓晓也并未注意到,有几道黑影自她进来就注意到了她。看她要去的方向,也并未声张,而是纵身越过高墙,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御书房。

庆帝从棋盘上焦灼的局势中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的白公公:“你说谁?谁闯进了监察司?”

白清泉低着头:“回禀陛下,据探子们来报,是...是定远侯林舟之女,林晓晓。看她的行踪,是直奔密卷室去的。”

“林晓晓,你说就那个小丫头啊,她不是嫁人了吗?怎么不好好在夫家待着。”庆帝说到这,眼神朝对面的少年匆匆一瞥,又继续道:“白清泉,你说这监察司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让一个小姑娘跑进去了?也不拦着?”

“陛下,林姑娘是偷偷溜进去的,还穿着夜行衣。”白公公回。

“噢!还穿着夜行衣。她不是不会武吗?嫁到梁家一年,又都会了?跟梁青玄学的?”庆帝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继续朝对面的少年轻瞥了一眼。

终于,后者如他所愿的有了反应。

少年长发高高束起,如墨般的眸子格外清澈明亮,俊朗清逸的面容上、带着股不属于十八九岁男儿的沉稳。

只见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放下一颗白子,沉声道:“师父当年武艺超群,她的女儿自不会差,何需再跟旁人学。”

更何况,梁家那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可学的!

庆帝心里‘嗯?’了一声。

这话听起来,怎么还有点骄傲的意思?

那丫头闯的可是你小子所管的监察司,部署如此严密的大庆第一情报机构,被人偷偷溜进去了,你还挺骄傲?

再者,梁青玄可是人家的夫君,怎么在这小子口中,就成了‘旁人’了?

瞧着对面少年那本该如此的模样,饶是庆帝,也没了脾气。

“你师父当年与皇后素来交好,朕能当上这个皇帝,她也功不可没。监察司说起来本就是她一手创建的,晓晓闯就闯了吧!”想到从前种种,庆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丫头急着闯检察司,想必是对北境的事有了怀疑。你去找个法子,或者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把她打发回去。这些事哪里用得着她来操心,叫她先照看好自已,朕怎么听皇后说,她在梁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这最后一句,庆帝明显压低了声音,说到最后更是气急:

“这棋不下了不下了......对了砚闻,监察司内机关那么多,你有没有告诉你手下那些人,看着她点,可千万别让她真伤着啊!”

“是,陛下。”顾砚闻站起身,匆匆行了个礼。

面上表情依旧不变:“臣这就回去,定不让林晓晓受伤。”

“退下吧!退下吧!”

盯着人离开,庆帝半晌才拿起本折子,打开却没批阅。

似笑非笑:“这个砚闻,小小年纪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跟他那个爹一样。可提起林家姑娘,还不是急的连棋都不跟朕下完,完全不把朕这个叔父放在眼里。这点,也跟他那个老爹一样!”

庆帝当年还是皇子时,经常溜出皇宫玩。有一次就跟顾砚闻的父亲、当时还没承袭国公爵位的顾见白打了一架。

俩人为了一坛子千里醉,从日出打到日落,最终拜了把子。

后来他坐上帝位,顾见白却死于平乱,留下了个六七岁的顾砚闻。

还有他们共同的好友叶流云,那样聪慧明亮的一个女子,最终也是没留住......现在却连她留下的唯一女儿还要受人欺辱......

“白清泉。”庆帝合上奏折:“去告诉皇后,不仅是梁家要的那个许嬷嬷,他们中间还都找过谁,都给朕一一查清,该处理的就处理掉,决不轻纵!”

“是。”

“还有......”庆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本想下一道旨意,好好敲打敲打梁家。可林晓晓眼下毕竟还是梁家儿媳,如若旨意重了,怕她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也不知这林晓晓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当初怎么就那么快说了人家,急匆匆的如此草率!还以为她与那梁三情投意合。他也就没好说什么。

那个林舟也是,一大把年纪了非死守边关,自家姑娘的婚事竟全权交给一个继室去办,那能办好吗?

还有还有,那样的夫家,晓晓这傻丫头还待在那里做什么!

他本以为,她应该和......

算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矣。

庆帝长叹了口气,顿觉自已那几个老友离开的太早,留下这些不省心的孩子,让他有操不完的心。

思索良久,他终是写下了另一道圣旨,并叮嘱白清泉,回头交给顾砚闻,他知道该怎么做。

另一边,监察司内,气氛却有点诡异。